情緒實體動物分身
年輕的隊長哪怕情緒再波動,冰冷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,他在十八歲那年和其他所有人一樣,得到了專屬的實體分身,分身能力是——情緒表現。
隨後,剛誕生的,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眼中只有殺戮的大灰狼,一下子就去咬住了主人多年好友的褲腿,就是不肯放開。
「......?」
「......」
大灰狼的眼睛亮晶晶的,就差把喜歡寫在上面。
翻了個身,秀出了肚皮。
「......」
「......我可以解釋。」
隊長帶著大灰狼回到家,有點絕望,有點生氣。
大灰狼撒潑打滾,動物不會說人話,但隊長察覺到了他分身的意思——他餓了。
隊長指著大灰狼,「你不會餓。」
「嗷嗚!」生氣就是要吃東西!
「你掌管情緒,沒有食慾。」
隊長更生氣了,大灰狼也更生氣了。
隊長只好無奈的給分身餵肉吃,心裡想著。
這是隻狼還是隻哈士奇?
隊長的好友是和他同一隊伍的副隊長,為人溫和友善,和隊長正巧相反,喜怒形於色。
他的實體分身是一隻綿羊,能力是萬靈治癒,如字面上的意思,是療傷用的能力;他比隊長早了一年獲取分身,他很高興能得到這項能力。
因為他家隊長訓練和戰鬥都不知輕重,常常把自己搞傷,還要說這點小傷很快就好,他為此頭痛十年。在得到綿羊分身之後這項問題便迎刃而解,至少治療變得容易。
「來,給我檢查看看你的身體。」
「不,不用。」
「少藏了,看見你手腕在抖了,乖一點啊,來。」
「......真的不用。」
治療一下也不會怎麼樣,隊長如此堅定拒絕自己的看診究竟為何,副隊煩惱了十一年。
在隊長得到分身時,這項秘密才被迫攤開來。
隊長首次表情有所動搖,副隊一看,他耳朵紅了。
「你靠近,我......我會緊張。」
副隊有點無奈,耳朵也紅了。
「我......我也會緊張啊,我都沒說什麼了。還不是擔心你的身體狀況......」
在旁邊的大灰狼,腳底一滑狂奔繞圈,躲進了一件隨地扔下的毛毯下面,尾巴在外面甩。
大概整區的隊員,有點眼睛和腦袋,就能知道副隊對所有人都很好,尤其是對隊長最好。
「你找不到副隊長,一定能在隊長旁邊找到。」來自一個不願意透露身分的隊員A如此說道。
「大概全世界只有隊長不知道副隊長喜歡誰......隊長看起來也不像會跟人談戀愛的類型,天知道副隊長還要單戀多久,我看了都心酸。」某隊員B感嘆。
然而,獲得實體分身這件事不小,隊長終究隱瞞不了多久他的分身能力,很快便昭之天下。
原本是無事發生,但在隊長獲得分身之後的某一天,大家發現隊長躲副隊躲得更兇,而副隊長追隊長追得更勤了。
每天都會有人匯報,看見一隻綿羊追著大灰狼跑的稀有場面,可謂奇觀。
在戰場上所向無敵的隊長,頭一次這麼狼狽,被副隊長壓在角落掙脫不能。
副隊長綜合能力沒有隊長強,就是體格和力氣比他高,單論身體能力隊長抗衡也是徒勞。
「為什麼要躲我。」副隊長委屈巴巴,手上力氣倒是沒放輕。
「......你別這樣,你以前不會這樣的。」隊長沒有委屈巴巴,但語氣卻像撒嬌。
副隊長手稍微放輕了一點,還是繼續問,但這一次更溫柔了一點,「嗯?為什麼要躲我?」
「我、我我才想問......」隊長整張臉都紅了,覺得自己準備要說出來的話極為羞恥,簡直喪心病狂,他憋了又憋,努力提起了勇氣,音量也稍微大了一點,道:「你為什麼要親我??」
「我問過的,你答應了。」
「我......我我以為你......要親臉。」
「那我再問一次,可以親你嗎?親嘴。」
隊長臉已經不能再紅了,旁邊的大灰狼也已經不能縮得更小了,主人和分身都在顫抖。
隊長還想維持他這個職位的最後一點尊嚴,撇開頭,「不要......你走開。」
「那我不太想走,怎麼辦?」
「那、那......」隊長想了想,「那你別走,我自己走,你待在這罰站。」他頓了一下,補充道,「這是隊長命令。」
於是玩脫的副隊長,在那個角落罰站了兩個小時,路過的隊員都不敢逗留太久。
因為會被隊長趕走。
隊長不只對自己嚴格,也對每個隊員嚴格。
而且還板著一張臉,基本上大家又是尊敬、又是害怕他們的這位隊長。
自從隊長獲取分身,隊員們訓練時也能看到隊長深藏不露的情緒,在訓練時是表裡如一的嚴肅不可質疑,所有嚴格都是發自內心。
冰寒的視線從兩道變成四道,大家壓力更大了。
只不過,當有人在訓練受傷時,大灰狼這時候就會緩和下來,很顯然隊長的擔心也是發自真心,讓大家很是感動。
有個隊員只是隨意的試探了一下,開玩笑的問隊長怎麼這麼嚴格啊好累哦諸如此類。
隊長冷淡道:「畢竟正式上場時,每一個瞬間都很重要,我想盡可能讓你們有能力靠自己存活。」
大灰狼安靜地掃視過全場。
他們的隊長神情難得有些鬆動,「你們都很重要,我不希望失去誰。」
隊員們各個淚眼汪汪,發誓要一輩子追隨隊長,對隊長的尊敬更加崇高了。
此時,平常被隊長訓練的嚴格程度不亞於隊長本尊的副隊長探頭,「那我也是囉?」
大灰狼一個意外炸毛,而他的主人一點表情也沒有,「......對。」
在其他人都不在的角落,副隊長問出了更多細節。
「......我最不想失去你,所以才對你特別嚴格。」隊長低下了頭,大灰狼窘迫地盯著主人看,在主人被輕輕抱住時又羞恥地縮成一個毛團團。
主人和分身靈魂高度同步的時候,主人身上會出現一些動物分身的特徵。
比如,耳朵尾巴。
方才極度集中注意力獨自訓練的隊長喘了口氣,開了訓練室的門經過走廊。
一路上他感覺隊員們紛紛投來欲言又止的視線,他覺得奇怪,但也沒深究,反正這些孩子舉止難以理解也不是一天兩天。
等碰到了副隊長,連副隊長都變了眼神,隊長才發覺好像真有什麼大事發生。
他有些緊張,「怎麼了?是不是有什麼危險......」
副隊長沈默了一下,指了指自己的頭頂,再指了指隊長,示意他頭頂有東西。
隊長摸了一下,碰到一個溫溫熱熱毛茸茸的東西,更詭異的是,那東西的觸覺神經和他連著。
隊長的狼耳朵驚嚇地抖了抖,又癢又麻,往背後一看居然連尾巴都有。
隊長錯愕地變成了飛機耳,尾巴朝下垂著搖擺,向副隊長投一個疑似委屈巴巴的眼神。
「隊長......」副隊長很不客氣的直接上手揉揉狼腦袋,「你好萌哦。」
「我......我是你隊長,講話客氣一點。」隊長不接受他堂堂一個大隊長要跟萌這個字掛鉤。
「好。」副隊長很聽話,「您好萌哦。」
「......」
副隊長和他的分身同步時,太陽穴會長出一對螺旋狀的羊角,和軟綿綿的一對耳朵。
至於同步的時機,是他正在給隊長治療的時候。
被半強迫坐下治療的隊長,就這樣發呆看著副隊長逐漸同步,耳朵還下意識一抖一抖的。
他沒忍住偷偷捏了一下,然後迅速收回了手,想當作無事發生——當然是不可能。
副隊長給隊長治療結束,湊了上去,「怎麼了?喜歡這對耳朵嗎?來給你摸,我只給你摸。」
「不、不用......我走了。」
「偷偷捏完就想走?好任性哦隊長。」
隊長使用了隊長權限,瞪了他一眼,「別說了......你去三號訓練場巡邏。隊長命令。」
副隊長在心裡想,隊長最近一害羞就使用隊長命令,也是很可愛。
關於獲取分身和能力其中的邏輯規律,科學界研究了數百年也沒有一個堅定的答案,倒是分支出許多不同意見的流派,其中一個是「願望連結說」。
正如其名,獲取分身和能力會與主人內心最深沉的願望有關,不少人贊同這個觀點,但反對的理由也很簡單——根本沒有辦法證明主人內心最深沉的願望究竟為何。也因此,此學說終究只停留在假設階段,但其擁護者至今也在孜孜不倦的尋找證據。
「願望連結說昨天又發布了一篇研究論文。」副隊長在休息時間跟隊長閒聊,「隊長你比較贊同哪個流派?」
隊長面無表情,「......沒有特別贊同哪個,科學界也沒有答案。」
副隊長心想這個答案很隊長,繼續說:「嗯,我是挺喜歡願望連結說的,尤其是我去年拿到分身之後。」
隊長對流派爭論興趣不高,但對副隊長的興趣還是有的,追問一句:「怎麼說?」
「因為,」副隊長低下腦袋,朝隊長勾起嘴角,「我過去最常擔心的就是你會受傷,而我沒有辦法。」
他摸了摸綿羊的背,「然後牠就來幫我實現願望了。」
隊長心臟一緊,灰狼突然全身僵硬,不敢動。
他想到了拿到分身的第一天,他的能力——情緒表現,就讓他在多年好友面前丟了一個大臉。
隊長很少傾聽自己的內心,但要是願望連結說成立,那他的願望,或許就是想打破一次這個沒有變化的面部肌肉,對他說一句——我喜歡你。
隊長甩了甩頭,光想就覺得羞恥。
他也伸手撫過灰狼的背毛,灰狼順從的瞇起了眼睛,就地趴下了。
你也是來幫我實現願望的......嗎?
動物分身多少會和主人有點像,又或者是,主人會和動物分身有點像。
像隊長,行事磊落風光凜凜,目光尖銳如冰錐,和站在冬日中迎雪迎風的狼頗有幾分神似。
一人一狼站在一起,自然形成一番威風氣場。
對此番場景還能覺得可愛拍拍手的,只有那位分身是綿羊的副隊長。
副隊長雖然人高馬大,但性格稱得上溫文儒雅,和他相處如沐春風,和印象外表都軟綿綿的綿羊如出一徹。
只要不進入戰鬥狀態,就是無害本人。
但那個看見什麼敵人都聞風不動淡定迎戰的隊長,看見一人一羊朝自己走來,還能瞬間僵住然後逃跑,也是新奇。
分身的大小,除了會參照其動物原先的大小之外,偶爾會跟著主人的心理狀態產生變化。
比如不小心喝醉成一攤爛泥的隊長,分身會變成剛滿月的狼寶寶,非常沒有威嚴。
同樣趴在桌上哼哼唧唧的隊長,也沒有平時的威嚴,副隊長怕隊長被其他隊員看見,醒來之後羞愧到找塊豆腐撞死,找了個無人的涼亭讓他醒醒神。
然後順便快樂撸狗......撸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