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 寒假
[summer later]:到了嗎?
[悠爾]:出車站了,我哥說要來接我。
[悠爾]:你呢?
[summer later]:我已經在家了!
[summer later]:跟你分開的第五個小時,開始想你了。
[悠爾]:我也有點。
[summer later]:有點?
[悠爾]:很想。
[summer later]:好想聽你的聲音——
[悠爾]:找時間給你打電話。
[summer later]:嗚,好。
[summer later]:(狗狗哭哭貼圖)
中午時間,街道上人來人往,混雜著返鄉的遊子和出門踏青的旅客,雖然這裡一月的風吹得更寒,但午間的太陽多少增添了些溫度。
悠爾坐在立直的行李箱上,為了不擋道儘量靠近牆邊;雙眼專注在手機畫面裡,沒多注意空氣的低溫或是四周人潮,勾著淺淺的微笑,左肩突然搭上一隻手。
「看什麼笑這麼開心?」悠戍一副看熱鬧的模樣,穿著一襲棕褐色的大衣,「我叫你兩聲了都沒聽見,捨不得回家?」
悠爾趕緊從行李箱上下來,把手機收進口袋裡,「你剛剛叫我了嗎?可能外面聲音太多我沒注意。」
「真的啊?不是跟男朋友說話太開心,耳朵直接隔絕世界了?」
悠爾拖著行李箱跟在悠戍後面,被戳破有些尷尬,「......你剛剛看到畫面了嗎?」
「我猜的,而且你沒有反駁說話太開心這部分耶,嘖嘖嘖,真恩愛。」悠戍打開汽車後車廂,和悠爾把行李搬了上去。
「......」悠爾選擇了沈默,鑽進後座拉上安全帶。
「你吃過飯沒?」悠戍瞄著後照鏡觀察路況,找到時機切回馬路,融入來去的車流裡,「平常有好好吃飯吧?」
「我吃過了,平常也有吃。」悠爾撐著臉頰,透過車窗看著風景發呆;半個學期不見,熟悉變得有些陌生,但又保留了熟悉的安心感,「晚夏會要求我吃早餐。」
「真的假的,我能給他頒一個感謝狀嗎?居然讓你願意乖乖吃早餐。哎你知道你小時候有一次,爸媽想叫你起床吃早餐,但你怎麼都挖不起來,跟黏在床上一樣,拿你愛吃的誘惑都沒辦法,後來就此作罷......」
「哥,你能別講古了嗎?」就如一般的成長現象,悠爾對小時候大部分的事都沒有記憶;但多虧家裡人喜歡給他拍照拍影片,時不時就要提一嘴童年回憶,他對自己哪個時期有什麼糗事都記得清楚,經常半夜尷尬得睡不著。
悠戍打哈哈道:「抱歉習慣,我儘量控制。」
「你每次都是這麼說的,而且你上次是不是也跟晚夏說了?你說什麼了?」
「呃這,我真的沒說糗事。我記得是說......你小二的時候很想要一本故事書,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說,最後拿著一百分的考卷要來換——」
悠爾立刻拿出手機,在螢幕上敲打著什麼,內心哀嚎,嘴裡駁斥著,「這明明就是糗事。」
「咦?這樣算嗎?明明很可愛啊。」
「我是當事人就不覺得了。」
「可是那張考卷還裱框掛在爸的書房裡。」
悠爾震驚,「怎麼還沒撤下來?」
悠戍一隻手捏在下巴作思考狀,「說的也是......是不是該換成你高中寫的那篇作文。」
悠爾放棄掙扎,癱在後座椅上,「算了。」
另一邊,晚夏從串流上找了一部科幻電影,為了營造氣氛把電燈和窗簾關上,光源只有面前的電視。
電影背景是架空的未來科技世界,城市最頂尖的科技公司——科歷克公司在產品植入晶片,暗中竊取使用者的記憶,以此來逐漸拓寬控制的版圖。
主角是一名駭客,劇情正好演到他和公司在伺服器上互設陷阱、算計彼此的高潮環節;但晚夏有點挑剔電影的特效和演員的演技,感受不到緊張的氛圍,無法入戲,反倒有些出神。
手機傳來一聲響,是他給悠爾特意設定的鈴聲。晚夏馬上拿起來看。
[悠爾]:你快點失憶......
晚夏:?
比起剛才那部稍顯無聊的電影,悠爾一條訊息倒給晚夏嚇出一身冷汗,一股打破第四道牆的驚悚感爬上背脊。
[summer later]:你在監視我嗎?
[悠爾]:我哥都跟我說了,你快忘記。
[summer later]:啊?你哥哥是科歷克公司的員工?
[悠爾]:?
[悠爾]:我在說,你聽我哥說的,我小時候的事。
[summer later]:哦哦哦,我剛剛在看電影,還以為虛擬走進現實了,嚇我一跳。
[summer later]:為什麼要忘記?這麼可愛的事我可忘記不了。
[悠爾]:......你們兩個都一樣。
[summer later]:(狗狗抱抱貼圖)
[summer later]:我想知道男朋友更多事嘛,我大學才認識你,以前好多都不知道。
[summer later]:這是彌補遺憾。
[悠爾]:話說得真好聽。
[summer later]:這是我的強項呀,你又不是不
[悠爾]:?怎麼了?
[summer later]:......剛剛電影突然超大聲,我心臟差點被嚇停了!這麼難看還敢搞突襲!我要把它關了可惡!
[悠爾]:你好幼稚。
[summer later]:嗚你怎麼不安慰我?
[悠爾]:沒事了沒事了。
[summer later]:還沒好。
[悠爾]:。・゚・(ノД`)ヽ(゚Д゚ )秀秀
[summer later]:哈哈啊哈什麼,你怎麼跟著用顏文字了,可愛( ´▽`)
[悠爾]:我用錯了嗎?
[summer later]:沒,是對的!超級對!
[summer later]:這部電影不好看,下次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怎麼樣?
[悠爾]:好。
[悠爾]:恐怖電影?
[summer later]:我原本想拒絕,但仔細想想我是不是可以小鳥依人在你懷裡。
[summer later]:可以看!越恐怖越好!
[悠爾]:那會被別人側目。
[summer later]:這好解決,我們在家看就好了。
[悠爾]:再說吧。我人在車上,看太久會頭暈。
[summer later]:早說啊!快休息!
為了搭車今天起得很早,悠爾腦袋枕在皮革座椅上,車身經過地面有節奏地晃動,搖籃似的格外催眠,悠爾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。
金色的陽光透過車窗照進後座,打亮了少年安靜的睡臉,經過的樹林在上面留下了斑駁的影子,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獨樹一幟的平靜。
悠戍透過後照鏡看了一眼,默默調低了外放樂曲的音量。
***
「醒了沒?到了哦小悠。」悠戍把車子停在家門口的路邊,開了後座的門把悠爾搖醒;後者皺著眉睜開眼睛,慢半拍地想起來自己在哪,揉了一把臉醒醒神。
「行李箱我幫你拿下來了,背包背著先下車吧,我去停車。」
悠爾還在剛醒過來的朦朧狀態,聽話照做,拖著行李箱搭電梯上樓,從口袋翻出鑰匙轉開門。
「小悠!哎呀,好久沒看見你了!」悠爾剛踏進半步,悠湘蕓立刻歡欣鼓舞地迎接上去,又是抱抱又是揉亂頭髮的,還要檢查有沒有變得更瘦,藉此推斷人有沒有按時吃飯。
悠湘蕓是天生的美人胚子,歲月彷彿在她身上停下腳步,看不出是育有兩個成年孩子的母親。神態和舉止優雅大方,長髮隨意卻不凌亂地散在肩膀和背後,燙捲過的髮尾微微翹著。
「媽,好了......我可以進去了嗎?」悠爾第一次離開家這麼久,自然也第一次被這麼隆重的「接待」,有點招架不住。
「你哥跟我說你吃過飯了是不是?離晚餐還有點時間,冰箱還有切好的水果,你餓了,想吃可以去拿來吃。」悠湘蕓愛操心的性格大概直接遺傳給了悠戍,悠爾經常覺得他們倆很像。
悠爾剛掙脫出來,把背包放置在行李箱上,「我先去收拾行李,現在不是很餓,留到晚上再吃吧。」
「你房間已經打掃過一次了,不過我看你應該還會自己再清理一遍。工具在陽台那邊,你想用自己去拿就好。」
悠爾已經脫下大衣掛在一旁,看著悠湘蕓點了點頭,準備開始他的打掃大業。
可移動的書本文具等等被悠爾暫時安置在客廳茶几,他用吸塵器將窗台、桌面、被單和地板仔細地清理掉灰塵;拿了乾淨的抹布噴上酒精,擦過桌椅和層層書櫃。
他把帶回家的幾件衣物固定在衣架上,掛在衣櫥的橫欄杆,再把移開的東西通通歸位,按照形狀和大小整齊排列,連每個邊角都有講究,彷彿一整間家具賣場的樣品屋。
悠爾插著腰看著自己的成果,心滿意足。
他想了想,拍了張照片給晚夏發過去。好一陣勞動讓身上出了點汗,黏膩的感覺不太舒服,悠爾潔癖更是受不了,進浴室沖了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