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章 結果
「......你們剛剛在聊我啊。」兩個人出了禮品店，悠爾聽了晚夏的說法發現是自己誤會了，暗自尷尬，把明信片拍到他的胸口，趕忙把這個話題帶開，「給你。」
晚夏沒發覺悠爾內心的複雜活動，把明信片接下，「寫完啦？我現在看囉？」
「嗯。」
悠爾想了挺久，晚夏還以為他準備寫一篇論文上去，結果文句意外的簡潔，排列在明信片空白處的正中間。
書寫字跡一樣的整齊乾淨，但筆畫相比以往多了一些圓潤，去掉正經八百和嚴謹優雅，略透出童趣氛圍的可愛。
我看見了小狗，覺得很可愛；於是我又理所當然地想到了你。
晚夏想到方才悠爾一臉鄭重和嚴肅，送給他的內容卻全然相反地可愛，心尖像有羽毛掃過，讓人不自覺嘴角上揚。
他們站在走廊的邊緣，晚夏親暱地湊過去，把悠爾壁咚在牆前，問：「想到了我，是因為覺得我像小狗，還是因為我很可愛？」
悠爾迎著晚夏的視線，捏起下巴想了想，聳聳肩回答：「兩個都是。」
晚夏還不滿足，繼續纏著他追問，「嗯？那只選一個呢？」
悠爾笑了下，抬手胡亂揉著他的頭髮，「那就你像小狗。」
晚夏翻過明信片，讓插畫的那面展示給悠爾看，「哎，那你猜我跟這隻狗狗有哪裡不一樣？」
悠爾直直看著，猜不出他想幹嘛，「哪裡？」
「你看，牠雖然很開心地在草地上跑，但是牠只有一隻。」晚夏一臉驕傲，晃了晃明信片，再用手指指向自己，「牠單身，我不是。」
悠爾就是覺得晚夏這點很可愛，握住晚夏壓在牆上的手，手指滑進他的指縫之間，十指相扣，「嗯，你不是。」
晚夏的腕上掛著剛剛拿到的贈品，順著牽起的手滑到了他們的指節上；包裝是牛皮材質的小紙袋，深棕色的繩子穿過頂部，把袋子的開口收束閉合，從側面看形成一個三角，正面中央貼著同色系的蝴蝶結緞帶，小巧精緻。
「哦對，你要吃嗎？我問過店員了，她說這個不會很甜。」
悠爾低頭看了一眼，「你不是喜歡甜的嗎？怎麼不挑甜的。」
「挑給你的啊，怕你不喜歡吃。」晚夏前後甩著兩人相牽的手，紙袋隨著慣性在空中輕晃，他壞笑著調侃道，「還是你比較喜歡吃嬰兒米餅？」
悠爾踢了他一腳，「你還提。」
「很好吃是事實嘛，你親口說的。」
悠爾不想站在飯店的走廊跟晚夏辯論嬰兒米餅到底好不好吃，拉著人隨便往一個方向走，「不知道，我不記得。」
晚夏跨步跟上，和悠爾保持平行，樂得不行，「哎？要去哪啊？」
「隨便逛逛。」
「還是去遊戲廳？」晚夏記得電梯旁邊的地圖有寫著，正好也在這一樓，「你之前去過嗎？」
悠爾頷首，「高中跟柳未沫和邊沐去過一次。」
「覺得怎麼樣？」
「我還好，那時候覺得有點太吵了，也對遊戲沒什麼興趣，但他們玩得挺高興的。」
晚夏在腦海裡想像畫面，看到了一個在熱鬧的遊戲中心徬徨無助的悠爾同學，被有趣到了，「那還想去嗎？」
「我自己不會去，跟你去可以。」
雖然是寒假期間，但非週末時段的人潮不是很多，遊戲廳的規模也大，機台數量供過於求，幾乎不需要排隊。
他們在遊戲廳換了一籃代幣，晚夏先帶悠爾去玩模擬射擊的機台；從手把換成了槍械，通關了《懾服》的悠爾準度依舊在線，和晚夏兩人合力打出了榜上有名的高分。
結算的彩票洋洋灑灑吐了一大串，給排在後面圍觀的小朋友們看得連連驚呼，晚夏和悠爾順理成章收穫了一片崇拜的目光，去玩什麼都有一群小雞仔跟在後面。
悠爾頻頻回頭看，每次都會有熱情的招呼和揮手回應；晚夏笑著跟悠爾說他們兩個簡直像明星微服出巡，被小粉絲們逮到了。
後來他們又去玩了籃球機、推幣機、夾娃娃機諸如此類；悠爾對射擊和籃球還算有經驗，但其他的不是很熟；晚夏長年和朋友掃蕩附近大小遊戲廳，技術早就練起來了，代幣用光時賺了滿懷的獎品和彩票。
看小朋友們眨著大大的雙眼，裡面閃著羨慕和渴望的小星星，悠爾轉頭和晚夏商量，「你有想要換的獎品嗎？」
晚夏大概猜到了悠爾要說什麼，搖搖頭，「我只是喜歡玩的過程而已，獎品有沒有無所謂。」
悠爾聽了，便按人頭數把彩票和糖果分成等分，給每位小朋友一人發了一份，「小朋友，謝謝你們陪我們玩，這些東西送給你們好不好？」
小朋友們的興奮程度更上一層樓，熱情地說了謝謝哥哥，歡欣鼓舞地收下禮物；他們的家長不好意思地道了謝，不好單方面收人家好意，請了晚夏悠爾一人一杯手搖茶，這才甘願相互道別。
除了沒辦法等分而剩下的幾顆糖果，兩人還留了一隻在夾娃娃機夾到的大抱枕，上面印著卡通造型的彩虹，彩虹上畫有兩隻眼睛和一個嘴巴，展露出開朗的笑臉。
「這還挺可愛的。」悠爾手裡有抱枕、手搖飲和糖果，有點行動困難，但熱鬧的樣子看著頗萌，「現在幾點了？」
晚夏兩手也被飲料、贈品餅乾和明信片佔滿，把東西放下拿手機看，「四點五十八。」
「這麼晚了？」果真遊戲廳就是精神時光屋，四周還沒有窗戶，過去多久都不曉得，「那我們先回房間，放個東西順便看一下排名。」
晚夏笑著把東西拿上手，跟著悠爾出去，「看排名是順便嗎？怎麼感覺這是主要目的。」
悠爾往電梯門的方向移動，回頭看了晚夏一眼，「攸關提要求的所有權，你不好奇嗎？」
晚夏慢慢收起笑容，跟著嚴肅起來，「走，我們用跑的回去。」
悠爾被他逗樂，「不要用跑的，慢慢走。撞到人怎麼辦？」
兩個人刷卡回了房間，坐在床緣打開學校架設的網站，線上同時湧入一堆人，讓登陸的速度變得有些慢，灰色的圈圈在手機畫面上不停旋轉，看得人更心急。
晚夏抓著左胸前的布料，「怎麼辦，我好緊張，心臟要爆炸了。」
悠爾外表很淡定，但心跳快得要蓋住周遭的聲音，死死盯著手機畫面看。
灰色圈圈消失，手機畫面隨之一亮，網頁彈出科目和單科的成績；悠爾直接向下拉到最底，看他心心念念了半個學期的總排名。
他呆呆看著，握不住的手機從手掌滑落到床墊；晚夏剛側過身，懷裡撞進一個人，他趕忙伸手接好。
「我贏了。」那個人臉悶在自己胸前，說話時帶來的震動有些癢，「我贏了，晚夏。」
晚夏哭笑不得，「你這是要我先恭喜你，還是讓我先緬懷我失去的第一？」
悠爾聽不進什麼話。只不過是一次期末排名，他過去人生經歷過更多比這等級更高的考試，他卻不曾比這次更緊張，更沒有這般激動和開心。
他從晚夏胸前抬起頭起來，晚夏自認已經見過悠爾很多種表情了，生氣、難過、害羞、微笑，沒想到今天還能再解鎖一個。像個小孩子一樣，單純喜悅和興奮的笑，雙頰紅撲撲的，眼睛很亮。
悠爾讀書太認真，晚夏被潛移默化地感染，考前一個禮拜前所未有的努力，考試時下筆極為順手，感覺得到發揮很不錯。
所以他原本是很有信心的，看到惜敗的結果還覺得扼腕；先不論勝者的獎勵，他們兩個之間約定好的勝負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死對頭，是讓他們意外走向彼此，聯繫命運的冥冥安排。
是從對立到並肩的宣誓。
他失落的情緒還沒退下去，又撞上悠爾萬分的欣喜，五味雜陳拉扯了半天，還是在他柔軟的眉眼中再次、無數次的敗下陣來。
大概是自己一開始去招惹人家的業報，深陷其中之後他總是敵不過悠爾，被吃得死死的。
然而好在，他對此也心甘情願。
「恭喜你啦，第一的寶座換你坐了。」晚夏抱著悠爾的腰，順著力往後躺倒，拍了拍懷中人的背，「有什麼吩咐啊？悉聽尊便。」
悠爾愣了一下，似乎這才反應過來。他跟晚夏一樣，在等待結果時在乎的是本質，而非後來附加的條件。
「我......我想想。」他在晚夏的胸前趴下，手指在他的鎖骨上畫圈，思考了幾分鐘，抬頭問，「房間是不是可以放電影？」
晚夏愣愣，「哦，對啊。」
悠爾戳戳晚夏的臉，調皮地勾起笑，「那來看恐怖電影好不好？」
晚夏睜大眼睛，瞬間躺平了。他緩緩閉目，語氣平淡毫無感情，「你好狠哦。」
悠爾撐起身子，繼續雪上加霜，「我還記得你說的，越恐怖越好？」
晚夏平常多話，現在難得安靜得像一尊石像。
像是在逗小動物，悠爾用指節搔了搔他的下巴，「你不是說可以小鳥依人，很期待嗎？」
晚夏摟著悠爾滾了九十度，側躺在床鋪上，臉埋在他的肩膀處，「嗚，但我內心深處其實是覺得，在男朋友面前怕得要死一點也不帥。」
「那很可愛啊，不行嗎？」
「好像可以又好像不行。」
悠爾拍拍他的背，示意他坐起來，「好啦，醒醒，我們先下去吃晚餐？」
晚夏保持一樣的姿勢，抱著悠爾坐起身，一臉佛系，「嗯，最後的晚餐。」
「不是最後，還會有很多次。」
晚夏原本就複雜的心情這下更複雜了，「你一定要在這時候撩我嗎？」
悠爾不懂他的標準，「我沒有。」
「好吧，換個說法。你一定要這時候用悠爾特有陳述事實式情話撩我嗎？」
悠爾：「......」
剛剛還一副佛系看淡的模樣，怎麼耍嘴皮子的功力還是這麼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