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 生日
晚夏今年的生日正好撞上期末考，考完最後一天開始他輪流接受社團朋友、同班同學、高中友人給他準備的生日慶祝；甚至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例外，是悠爾和園長說過後偷偷準備的。從週四一路過到週六，硬生生把生日從一天過成三天。
同居的好處就是，悠爾在6月20換日的當天可以待在他旁邊，第一個為他獻上今年的祝福。
「生日快樂。」悠爾在晚夏的唇角貼上一吻，眼裡搖晃著溫柔的光，「恭喜19歲。」
晚夏笑嘻嘻地湊過去，閉著眼睛撒嬌道：「還不夠哎，再親幾下。」
悠爾順從地再接了個漫長、溫情的親吻，晚夏拿過了主動權，在對方白皙的皮膚上啃咬；壽星大概有額外的特權，悠爾看他沒太過分也就沒阻止，只是癢得瑟縮了下。
看悠爾逆來順受，乖乖被欺負的樣子，晚夏心裡燥得不行；天氣開始回溫轉熱，雖然穿長袖長褲的習慣還是改不了，但身上的衣服布料變薄，手貼上去能輕易的傳遞體溫。
晚夏手正想伸進悠爾後腰，腕骨在前一刻被人扣住，沒能得逞。
「明天還有一天考試，你想幹嘛？」
晚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：「嗯對，我想。」
悠爾：「......」
悠爾補償性地在晚夏的唇瓣上給予一吻，他不像晚夏一談戀愛就打通任督二脈，各項技能都點好點滿；他是個扎扎實實的努力型選手，初吻時忐忑又青澀，現在逐漸熟練之餘，充滿了細膩的濃情愛意。
「生日碰到考試是有點可憐，考完了我再給你禮物，我已經準備好了。」
晚夏趴在悠爾的肩頭，「你是不是想擾亂我的心神，好讓我明天發揮失常，以此蟬聯期末總成績的冠軍？」
悠爾揉捏他的臉，「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，我說的禮物是普通的，字面意義上的禮物。」
他笑了笑，「我很久之前就開始準備了。」
時間到了週六的晚間，晚夏剛結束本年生日最後一場慶生聚餐，和悠爾一起回了住處。
晚夏靠在門邊脫下鞋子，放回鞋架上，「要放暑假了，暑假過完就升二年級了，時間也過得太快了吧。」
房東之前來問過他們是否要續租，兩人都挺喜歡這裡，搬家又很麻煩，於是覺得沒有換地方的必要，便又簽了新一年的租約。
「嗯，大班的小孩子暑假過後也升小學了，不曉得之後能不能再見。」
晚夏想到什麼，笑起來，「昨天徐文和喬筱安還抱著你哭，哄了好久。」
「畢竟幼兒園時期是第一次畢業，去另一個地方，要離開熟悉的地方和朋友會不捨吧。」
悠爾開了浴室的燈，繞進房間拿了睡衣再回來，「會慢慢習慣的。更何況他們都很優秀，哭也沒關係，哭完就打起精神了。」
晚夏小跑步過去摟悠爾的腰，調侃他，「看自己家小孩子有濾鏡。」
「沒有濾鏡也很優秀。」悠爾撥開晚夏不安分的小手，「讓我去洗澡，等等把禮物給你。」
晚夏歪過頭，氣息掃在對方耳邊，「那我們一起洗呀，這樣能快點拿到禮物。」
悠爾複雜地瞥他一眼，「我還不懂你嗎？一起洗只會洗更久。」
成功逗完人家晚夏就滿意了，最後偷了一吻就老實放人。
「再跟你說一次，生日快樂。」兩個人坐在客廳裡，悠爾手裡捧著一個手掌大小的禮盒，形狀大小和之前晚夏送的基本一致；外頭包著純黑底的鐳射包裝，轉動角度時反射著隱隱的彩光；邊角收得整整齊齊，幾乎看不出一點皺折。
晚夏接過來，先是驚了一下，「還挺重的......我要怎麼開啊，弄破包裝紙也太可惜了，你看起來包挺久的。」
悠爾輕笑，「我送的禮物在裡面，包裝紙沒關係的。」
「這整個都很珍貴啊，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耶。」晚夏非要回房拿一把剪刀出來，謹慎地把包裝紙剪開，整整齊齊疊得方正。
晚夏很滿意自己的作業，重新拿起盒子，撫過木質的盒面，是一個米黃色的松木材質，「哦，是木頭的盒子，這紋路真好看。」
悠爾在旁邊看他磨磨蹭蹭，哭笑不得，「還沒打開就看這麼仔細？」
晚夏手按在盒蓋的邊緣，笑得有些僵硬，「老實說我有點緊張，也不知道緊張什麼，心跳快得要死。」
他深呼吸幾秒鐘，穩定了心神，慢慢地打開了木頭盒的蓋子；盒底鋪著一塊沈穩高雅的黑色內襯，中央挖開一條細長的凹陷處，一支象牙白的鋼筆完美鑲嵌在裡頭，尾處留了方便拿取的空間。
筆尾留下一塊白底，白底邊有細長的金色細環，到筆蓋邊緣的區塊嵌合一片深淺交雜的橘黃色色料，在燈光下反射出流動的珍珠色澤。
筆蓋的邊緣渡著亮眼的純金色，在那金環上刻有淺黃色的英文字體。
——Summer
晚夏對這份禮的精緻程度目瞪口呆，明明是個多話的人，此時好一會沒說出話。
要不是眼神亮得不行，悠爾差點要以爲晚夏對這份禮物有什麼意見。
晚夏把盒子放在一旁，取下樹脂材質的鋼筆，仰起頭舉在眼前，感嘆道：「這......這也太好看了吧，顏色好漂亮，這個字是原本就有的？」
悠爾搖搖頭，「這個系列的筆接受客製化的刻字服務，是我委託的。」
他靠上晚夏的肩，和他一起看著那支熠熠生輝的鋼筆，「系列給每一支筆都取了名字，這支筆也是，你知道是什麼嗎？」
晚夏低下頭，和悠爾對上視線，「什麼？」
「太陽。」
晚夏愣了愣，又看向了那支筆，反射的光像是陽光燦爛。
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，帶著些微的顫動，貼到了悠爾的頸窩邊，蹭了蹭他體溫偏低的肌膚，和溫涼的金屬絲線，襯得自己臉頰更是燥熱。
「......你是刻意去找的？」
悠爾攬住晚夏寬厚的肩膀，撥弄他柔軟的髮尾，「這倒不是，我之前在逛書店偶然看到的，詳細查了一下發現很適合你。」
「店員跟我說，鋼筆是保存良好就可以使用很久的東西，象徵永恆與堅持，送給戀人帶有堅貞的意象，表示著送禮人對收禮人的許諾。」
「之前我們有聊到我對寫字的想法，我當時說親筆寫下的文字很真，是實體存在的思想。」
悠爾讓人起身，牽起晚夏的雙手，「所以你手裡的這隻鋼筆，會紀錄永恆性的靈魂和思想，不含半點虛幻的絕對真實。」
他莞爾而笑，柔和的燈打在臉上模糊了輪廓；並不刺眼，但就是比任何一種存在都要璀璨奪目。
「並且，是由我親手贈與你，每個字都會有我的寄託，我的承諾。」
晚夏呆了，再次好一會說不出話。
在晚夏耳中聽來，這絕對超越世間已存在的所有情話愛語，放眼宇宙也找不到這麼真誠的祝福與告白。
此話出自悠爾之口，簡直像求婚一樣。
晚夏很不爭氣的臉全紅了，哀嚎一聲癱軟到悠爾身上，手臂緊抱的力道又不像癱軟該有的重。
「你抱太緊了，輕點。」
「悠爾。」晚夏順勢將人推倒在沙發上，小心翼翼地沒讓鋼筆碰傷，目光深沈地直盯著身下的人，鄭重地說，「我愛你。」
晚夏平常說喜歡不是什麼罕事，悠爾也逐漸不羞於開口回應；但愛不一樣，愛是一個非常沉重的字詞，兩個人對此也默契地有相同共識。
但晚夏很溫柔的打破了微妙的平衡，這下又換成悠爾的臉一片通紅。
「我......我也愛你。」
晚夏眼角泛著胭脂一樣的紅，笑著親上悠爾眼角的淚痣，「你剛剛說那些都不害羞，說愛你就害羞啊。」
「剛、剛剛那些怎麼了？」
「你剛剛說的跟求婚似的。」
「啊？」悠爾臉頰又紅了幾分，幾乎像在發光，「我沒、我不是......我還沒要求婚。」
晚夏提取出關鍵字，歡快地搖著尾巴，「『還沒』啊？因為這不是對戒嗎？」
悠爾愣愣，睜大眼睛眨了眨，猶豫著開口道：「嗯，其實，我剛剛沒找到機會說......」
他指了指太陽鋼筆，「我也給自己買了一支，同系列不同主題的。基本的設計和材質底色都一樣，但筆桿這裡的顏色不是橙黃色，是白色，筆蓋的環上刻了Winter的字樣。」
「那支筆也有名字，叫『融雪』。」
晚夏又無力地倒下腦袋，這次是真沒力氣了，「我快喜歡死你了，你怎麼這麼會啊。」
悠爾笑著揉亂晚夏的頭髮，「我還準備了墨水和筆記本，因為不好包裝起來，我就先藏在我的房間裡，之後再拿給你。」
晚夏訝異的抬眼，「這麼多東西？你盒子還是用木頭做的，會不會太......」他說到一半有點猶豫，送禮談錢的問題好像太掃興了。
悠爾沒覺得如何，答覆得很坦蕩，「是不太便宜，所以我才提前做準備啊。」
「你有沒有覺得放寒假的時候，有段時間我回訊息比較慢？」
晚夏回想了下，不大確定地點頭，「你是有說你有事情要忙。」
悠爾替他撥開擋住視線的鬢髮，漂亮的薄唇輕輕勾起，「我找了一個家教的打工，用那次賺來的薪水買了禮物；因為比想像中的多，連盒子都比預期的精緻，還能多買幾瓶不同顏色的墨水。」
悠爾被壓累了，撐著椅墊把人推起來，在沙發上坐好，「瞞了好久，終於可以說了。我的學生是一個國中二年級的男生，他挺喜歡聽我說我跟你的事情的，現在他偶爾也會跟我聯絡，不是問課業就是來問我們的事。」
晚夏輕輕捏著悠爾柔軟的臉，「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，悠爾老師？」
「沒有了沒有了。」悠爾笑著扣住那隻手，「好像挺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。」
「喜歡嗎？我可以多叫一點。啊，你希望的話在床上的時候也可以——」
悠爾用嘴堵住了他的嘴，「你這個人是不是滿腦子只有這些啊。」
「怎麼會，腦子只是裝滿你而已。」
後來，悠爾每個月都能從晚夏那裡收到兩封用鋼筆寫下的情書，每一封都被悠爾好好收藏在冊子裡，放在桌面最顯眼的書架上。
一撇一捺像飄在空中的鳳凰羽毛，隨性但不失美感，優雅中帶點狂氣。
狂放不羈，隨意自在，亂中有序。
字如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