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對頭

      琰余被他好友的雙標震撼到，決定繼續低頭滑手機遠離現場。

 

      一個社員摸不著頭腦，問了一句：「哎......我記得你們關係不是不太好來著？其實是朋友？關係很好？」

 

      晚夏心底一驚，「沒沒沒，你這種話可不要到處亂講。」少給悠爾添麻煩！

 

      學姐剛才看得可清楚了，「但你剛剛看人家眼睛都在笑，之前也沒看你這麼笑過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就笑一下怎麼了！還有別跑題，你們下次別在那邊為難人家！」

 

      「還說沒有，你什麼時候這麼護著別人過了？」某位社員不經意開玩笑道，「我都快懷疑你喜歡人家了兄弟。」

 

      琰余沒忍住笑出聲音，很快咳了幾聲掩飾。

 

      晚夏差點就要自我暴露，驚險地矇混過去，把這個突發狀況草草結束，心驚膽顫地待過社團活動時間。

 

      好在這些人說的都是開玩笑，要是晚夏真認真解釋，搞不好才會被懷疑有鬼。

 

      晚夏心累狀態回了住處，看建築燈光暗著，才想起今天這時間要停電一會。他用手機作手電筒探路，剛爬上三樓，就看見悠爾提著一個外出包踏出大門，兩個人正好對上視線。

 

      「你要出去？」晚夏看了一下時間，已經挺晚了，「怎麼了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搖搖頭，「停電了，我想看書。超商好像還有電，我去那邊待著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想都停電還想著看書啊，恍然地哦了一聲，「確實要停個一小時左右，但現在出去還是有點晚吧......」

 

      晚夏靈光一閃，腦袋蹦出了一個好點子，興沖沖地踏到門前讓悠爾跟他進屋，「來來來先進去，你平常已經夠刻苦了，反正都停電了，正好休息一小段時間吧。」

 

      悠爾還沒反應過來門已經被關上，周圍很暗，他也不方便亂走，被半推半就的在沙發坐下，看晚夏昏暗的身影鑽進房間裡搗鼓一陣，沒多久拿了幾個東西出來。

 

      他把幾個矮矮的圓柱體放在桌上，捏著打火機點出一團小火焰，溫暖的光照亮半間客廳，也勾勒出晚夏標緻的面部輪廓，幾縷髮絲在額前晃動，隨著光線一明一暗；由於他戴著口罩，遮擋更襯顯出他半張臉上翹的桃花眼角，晶瑩的瞳孔彈跳著顫動的火光，笑臉擠出的雙眼一彎，像個沈迷於玩樂的小孩子。

 

      悠爾安靜地看著，原本還想堅持出門的心慢慢沈澱了下去，覺得偶爾這樣，似乎也未嘗不可。

 

      他莫名想起了晚夏的「人生理念」，想著，他還真的什麼都能變得好玩，什麼都能覺得開心。

 

      連停電，對他來說都是新遊戲的舞台。

 

      晚夏在悠爾隔壁一坐，看著蠟燭的亮光和悠爾邀功，「怎麼樣？好不好看？之前買了都沒機會用，我就知道有一天用得上。」

 

      悠爾的思緒因聞言而暫緩，他這才驚覺，他剛剛目光根本沒在注意什麼蠟燭，好像有股不受控制的力在拉扯他的視線，最後定格在晚夏臉上，心臟雜亂如麻。

 

      他呼吸紊亂了一瞬，很快平復下來，看晚夏朝燭光頂伸出了手，抬起腦袋看向天花板。

 

      天花板被燭光照出一圈暖光的區域，中央闖入一道黑色的手影，交握在一起透出了一隻小狗的模樣，「看，是小狗。」晚夏的小指靈活地上下擺動，彷彿是狗影子的嘴在一張一合。

 

      他又換了一個動作，這一次沒說答案，反倒轉過頭來問悠爾，「你猜這是什麼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抬著腦袋，很認真的盯著看，思忖了一會謹慎答道：「......鳥？」

 

      晚夏笑起來，「對，聰明。」他緊接著又出了下一題，悠爾對問題有種天然的解答欲，又激發了那股認真勁。

 

      猜過幾題，晚夏偏過頭問：「哎，你覺不覺得這可以跟小朋友們玩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收回了在天花板的視線，思考了幾秒，列出了幾點疑慮，「關燈太暗了，可能會有孩子看不清而跌倒，還有也會有怕黑的小孩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哦，那就不關教室的燈，我們可以準備一個不透光的箱子，拿手電筒放裡面，再開個能伸手進去和觀察內部影子的門，這樣就安全了吧。」

 

      悠爾聽了這個改良過的方案，感覺可行，點點頭道：「嗯，但明天有點太趕了，下次吧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失笑，「你好像我老闆哦，委託給我辦事。」

 

      悠爾一愣，「我不會全交給你，我也會幫忙。」他頓了一下，補充，「畢竟是合作。」

 

      「我知道，來，再來一題？」晚夏拿著一個矩形的物體在手裡，舉到燭火上方，「這是什麼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沒看懂，「......錘子？」

 

      「不是。」晚夏笑著給他解答，「你看這像不像你送來給我的手機？」

 

      「......」悠爾一陣無言，「挺像的。」

 

      「你今天怎麼親自拿給我啊，撿到也可以拿到系辦不是？」晚夏一想到這心情就好，翹起了尾巴，「應該說大家一般都會放系辦。」

 

      「那邊是放失物，但我知道這是誰的，直接還回去比較方便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嗯，只是這樣嗎？」晚夏往後一靠，窩在柔軟的沙發墊上，壓低了聲音，「是不是因為怕我還不舒服，不想讓我多跑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屏住了呼吸，在微弱的暖光下照不清楚，但白皙的耳尖隱約紅了一片，「......不過你好像是挺有精神的。」

 

      沒否認，那就是了。

 

      晚夏心頭化了一片，像是有指尖在上面撥彈，彈出清脆的音節，跳了一支摻糖的舞曲，甚至比昨天舌尖上的巧克力還要甜。

 

      晚夏發出了微弱的哀號聲，實在是受不住，身體一斜輕靠在了悠爾的肩膀上，給後者再嚇了一跳，「你......」

 

      「有點暈，借我靠一下嘛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想，這也不算是說謊，他真的挺暈的，雖然其中意涵和悠爾想的可能不太一樣。

 

      肩膀突然一沈，悠爾睜大了眼睛，但還是容忍了這個距離。

 

      他突然不太確定，他是在給病人期間限定的特殊包容，還是又被打破了原則。

 

      因為晚夏，悠爾總覺得他的原則總被迫往後妥協，貌似從某個時刻的一絲心軟開始，他就注定只能一直後退，直到界線被超越。

 

      妥協了之後，會變成什麼？

 

      肩膀上窩著一個暖源，悠爾渾身僵硬，動也不敢動。

 

      每次想逃都沒有用，不知不覺又被拉回來了。

 

      晚夏並沒有靠得很久，心滿意足就爬起身來，但悠爾久久都沒有回過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