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月作品掉落處

（十五）

今天晚上我們公司有個應酬，不只得周遭坐了一堆人，還要想盡辦法拒絕逼酒。更重要的是，沒辦法和男朋友見面，說真的真不想去，但因為缺席而被道德綁架說不合群更麻煩。

 

我傳訊息和他說了這件事，順手給他發了聚會餐廳的地址，他提醒我別喝太多酒。

 

［我才不會喝，上次聚會臉都丟光了。］

 

［不丟臉，你那樣也很可愛。］

 

我第一次發現，原來文字也可以撩人。

 

我的指尖在螢幕前面游移，點開貼圖滑了老半天也沒找到適合的回覆，又點回鍵盤開始敲敲打打。

 

［......閉嘴吧你。］

 

［抱歉。］

 

我的嘴角失守，道什麼歉吶。

 

［我沒生氣。］

 

［那就好。］

 

我有種在和人工智慧聊天的錯覺，識別對話只看得到表層，開玩笑還會被當真。

 

是其他人我可能會覺得麻煩，但放到他身上我就覺得可愛，還能想像到他打下這些字的表情。

 

［那就下次見，有點想你了。］

 

［我也很想。］

 

我給他傳過去一個貼圖作結，摸上關機鍵把手機螢幕按滅，嘆了口氣回到現實，動身隨著人流到今晚應酬訂下的餐廳包廂。

 

我在企劃部門工作，和同部門的同事坐在一起，隔壁則是會計部門的人。我和他們不算特別熟，只是偶爾會在茶水間碰到面，簡單聊幾句。

 

他們那有一個性格比較活潑的人，說話總是控制不住音量，在茶水間經常看不見我想離開的信號，拉著我聊東聊西，我聽得頭很痛，他今天還不偏不倚坐在我隔壁的位置。

 

我表面冷漠，用最簡潔的句子回應問題，但他還是能獨自扯出新的話題，彷彿沒有一個盡頭。我的意識到一半就已經飄遠了，在想現在這個時間我男朋友應該到家了吧好想跟他打電話。

 

十分鐘之後，不知道誰慫恿的，開始玩起真心話大冒險，幾個喝得半醉的人立馬覆議，我想找機會溜到角落去，但直接被拉了回去。

 

又是那個會計部門的人，能不能別碰我啊。

 

我用點力氣掙脫了他的手，他也沒在意這件事，但此時我想逃跑也來不及了，在桌上轉圈的酒瓶口直直對在我身上，旁邊的人開始起哄。

 

我不想大冒險，反正我也沒什麼秘密，於是選了真心話。他們甚至帶了卡片來抽，根本是早就預謀好的吧。

 

「我看看，『交過幾任男女朋友？』，真經典的題目，不過大家應該挺好奇帥哥的戀愛史吧？」

 

不就是幫自己愛八卦探尋別人隱私找藉口而已嗎？

 

不過幸好不是什麼難回答的問題。

 

「一任，男的。」

 

「是男朋友啊？那看來女同事們要傷心，男同事們有機會了啊。」

 

才沒有機會，我跟我男友好得很。

 

話題很快從我身上繞開，酒瓶又開始新一輪的轉圈，我對他們的事沒什麼興趣，手撐著腦袋在桌上發呆，耳朵過濾掉包廂裡吵雜的環境音。

 

我掏出手機來看，發現他十分鐘前傳來幾條訊息，大概是周圍太吵我沒注意到，我解鎖後點進去看。

 

［要不要我去接你？］

 

［快結束跟我說一聲。］

 

我不確定今晚會到幾點，雖然我是想見面，但麻煩他大晚上的開車我還是不捨得。

 

［不用，你上班一整天累了吧，你休息就好，我回去之後給你打電話。］

 

我等了幾分鐘看他沒有已讀，便把手機收進口袋裡面收好，在腦袋裡盤點，晚上打電話我要跟他抱怨多少應酬的事。

 

過了好幾回合，酒瓶轉向我隔壁那個很吵又沒禮貌的同事，他選了大冒險。

 

其實選到他跟我沒關係，但抽起來的卡片卻硬生生把我拖下水。

 

「『親一下你右邊的人』？啊哈哈這什麼啊，哎你旁邊不就是剛剛那位帥哥嗎？」

 

不是，搞什麼，關我什麼事。

 

我才不要，我有男朋友好嗎？

 

我試圖出聲拒絕，「那個，我有交往的對象，能不能換一個？」

 

對面的人明顯已經醉醺醺了，紅著臉一隻手在空中揮著，「哎呀，就是遊戲而已嘛，又不會少塊肉。」

 

頭好痛，早知道這樣，就算被說不合群我也不來。

 

「是啊是啊，就一下而已！」隔壁的人還在幫腔，往我這邊湊，我只能往後面縮，弓起手呈現防禦的姿勢。我聽見有幾個人在勸要不然重抽卡片，但這幾個醉鬼根本聽不進去。

 

我在座位上是背對包廂門的，我還在想到底該怎麼拒絕這幫煩人的同事，身後一隻大手把我往後一攬，朝我靠近的同事也被另一隻手推遠。

 

我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，但他怎麼會在這裡？雖然我發了地址，但我沒有說包廂位置啊，而且我不是叫他不要來嗎？

 

腦中冒出幾條疑問，但還是不及我此刻感到的安心感，我抬起頭看向他，他也正好低頭看我。

 

現場的人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，紛紛討論著這個人是誰，好像沒在公司見過。

 

他把我從位置上拉起來，神情淡漠的掃視全場，不急不緩的開口道：「我是他男朋友，我來帶他走了。」

 

眾人瞬間安靜，隨後冒出此起彼落的討論聲和驚呼聲，我在公司從不透露自己的隱私，但過了今天大概全公司都得知道這件事。

 

他一手牽著我，一手拎起我放在椅子旁邊的隨身包和掛在椅背上的外套，離開之前若有似無的瞪了一眼剛剛坐在我隔壁的會計部同事，也不知道對方注意到沒。

 

反正我有男朋友這件事也公開了，要是他以後再拉著我喋喋不休，我就把男朋友搬出來。

 

（十六）

他走得有點急，等到出了餐廳才放緩腳步，幫我把外套重新穿上。今年逐漸邁向年末，天氣漸冷，他吐了口氣在嘴邊聚起一團白霧，隨後消散在夜空裡。

 

「那個人喜歡你？」

 

我愣著想了下，才想起他應該是在問剛剛那個選大冒險的同事，我皺起眉搖頭，「不知道，應該不是，我只覺得他很煩。」

 

他聽了我的回答後沈默，牽我的手握得更緊了。

 

我停下腳步，扯了一下他的手，接著主動往他懷裡鑽，「我們不同部門，平常見不到幾次，以後他煩我，我就說我男朋友會吃醋，這樣可以嗎？」

 

他環抱著我，眼睛彎成新月，「好。」

 

我窩在懷中享受了一會溫存，暴露在冷空氣中的皮膚有點涼，但和他相貼的部位倒很舒適。

 

剛剛他在包廂裡瞪視的目光冷冽無情，現在看著我的眼底深處，柔情中帶著炙熱，承載著看不見盡頭的寧靜湖水。

 

「你怎麼來了？不是說讓你休息嗎？」

 

我的聲音也不自覺的軟了下來，原本是想質問他的，現在聽著更像是受委屈了在撒嬌。

 

「我還是更想見你，你去應酬一定會很累，而且我怕人逼你喝酒，沒人照顧你。」

 

我深深吸了口氣，貼在他脖頸邊的臉埋得更深了。

 

我真是撿到了個大寶藏啊。

 

「我今天都拒絕了，完全沒喝酒。」

 

「但還是有人為難你。」

 

「嗯......你沒來我可能就揍他了。」

 

我聽見他輕笑了一聲，讓我也不自覺勾起嘴角。

 

「揍他不會惹麻煩嗎？」

 

「被他碰到更討厭，我又不喜歡他，我只喜歡你。」

 

他扶著我的臉，我抬起頭，他低下頭，我們在微寒的細風裡接了個吻，才走回到車上。

 

「你剛剛有被指到嗎？」他扣上安全帶，看著後方倒車，從停車格裡開回馬路。

 

「有，我選了真心話。」

 

「問了你什麼？」

 

「交過幾任男女朋友。我回了一任，男的。」

 

我輕巧的勾起唇角，斜著視線看向他，「真巧，他現在就坐在我旁邊。」

 

他跟著我笑，「那你前任呢？」

 

他居然還能主動開玩笑了。

 

那就順著他。

 

「啊，對啊，那我應該說兩任的。」我閉起眼睛靠在椅背上，「前任太不可愛，被我忘了。」

 

正好到前方轉成紅燈，他煞車緩緩停在斑馬線前，我睜開一隻眼睛看他，赫然發現他已經貼過來了，還在我嘴上親一下又挪回座位，眼神繼續看向前方。

 

之前要他在車上親我一下還等到下車，現在都像呼吸一樣自然了？

 

「那現任呢？」

 

我臉頰有點紅了，突然覺得車上很熱，「現任很可愛啊，還很帥，又貼心，多完美。」

 

「我現任也很可愛，很漂亮，撒嬌起來軟綿綿的，想抱在懷裡。」

 

我哪有軟綿綿的。

 

「那你前任呢？」

 

「也一樣很可愛。」

 

「你怎麼可以誇前任啊。」

 

「沒辦法，他一直都很可愛，我不說謊的。」

 

我的演技撐不了多久，捂著嘴笑了起來。

 

哪來的可愛鬼啊。

 

「不過我前任不怎麼笑，現任笑起來的時候更可愛，能多笑一點就好了。」

 

「嗯，別理前任。」

 

看街道逐漸變成我熟悉的景色，我突然想到還有個問題沒問他。

 

「我沒有給你發包廂的號碼啊，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的？」總不能是一間一間找吧，那樣會被當成怪人丟出去的。

 

他沈默了好一會，我瞥眼看他，從眉毛到嘴角都寫滿了難以啟齒四個大字。

 

但我並沒有要放棄追問的意思，「嗯？」

 

「......我先說，我平常不會這麼做。」

 

「啊？嗯......」

 

什麼啊，神神祕祕的？

 

「我、我駭進你們公司群組，看了包廂的號碼。」

 

......

 

？？？

 

我知道你是工程師，你怎麼還兼職當駭客？

 

他語帶慌忙的補救，「我真的平常不會這樣的，以後也不會了，我怕直接問你不跟我說，但我又會擔心你，所以......」

 

我剛才確實傻眼了，出乎意料的答案噎得我啞口無言。但現在驚恐之餘還有些敬佩，敬佩之後心裡又被暖了一下。

 

跟他報備時他只跟我說了別喝太多酒，背後卻開始查找我們應酬的詳細位置，用誇張的架勢，只是單純擔心我被人逼著喝酒。

 

「我不會生氣的，以後你問我位置我一定會回答你，你別偷偷摸摸當駭客了。」

 

「我沒有看其他東西，只看了包廂號碼。」

 

「知道，我又不會把你當商業間諜。」

 

「......不是，我是說你其他訊息，或是手機裡面其他的資料。」

 

你那些也能看得到啊？

 

那這個確實有點可怕。

 

「我知道你不會看，你不是這種人。」

 

「這麼相信我？」

 

我失笑，「不信你信誰啊。」

 

車開到了我家樓下，我們如往常在門口黏糊了一會才道別分開，我洗漱完站在廁所的鏡子前，看著下唇已經近乎消失的傷。

 

這麼說來，明天就是禮拜五了。我前幾天晚上用電話勾了一下他，結果隔天嘴唇被報復性的咬了。

 

傷口癒合了，而我本人好了傷疤就忘了疼，又起了點壞心思，在和他通電話時開了視訊。

 

我的睡衣不是很貼身，鬆鬆垮垮的，躺在床上尤其明顯，鎖骨若隱若現的暴露在空氣裡。

 

他估計沒預料到我會開畫面，很明顯的露出驚訝的神情，眉毛和嘴角都緊繃起來。

 

「明天是週五了。」我側躺在床上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，懶洋洋的用氣音說道，「期待嗎？」

 

他看起來恨不得立刻驅身下樓，開車到我的住處收拾我，我臉埋進棉被裡面止不住的狂笑，手機都拿不穩，隨著我的動作晃。

 

「你又故意這樣。」他憤憤不平。

​

「因為你的反應很有趣。」我還沒笑完，平躺在床上摀著半邊臉，我往手機螢幕上瞥了一眼，他現在看著狼狽但又無可奈何的樣子。

 

「要是生氣了，就明天報復我？」我肚子的壞水還沒完，一字一頓的丟下兩字，「晚、安。」

 

「......你明天等著。」

 

「嗯。」到底還是活動了一整天，我有點睏了，揉了揉眼，「我的晚安呢？」

 

他輕輕地嘆氣，湊近了手機，認認真真給我回覆：「晚安。」

 

掛斷電話之後，我還是忍不住繼續笑。

 

我男朋友太可愛了。

 

（十七）

隔天晚上，我感覺他開車的速度比平時還快，上樓的節奏也比平常心急，才剛踏進玄關就反手關上大門，把我按在門板上又親又啃，舌頭肆無忌憚的鑽進我的口腔裡，橫掃每一個角落，簡直是要把我的氧氣全部抽乾。

 

這隻野獸真的是一逗就發瘋。

 

興許是親夠了，他托起我的臀部直直往臥室走，一下把我扔到床鋪上，把我們倆的大外套脫下來隨手一丟，用拇指勾起我的衣襬，毛衣和襯衫瞬間被推到鎖骨處，上半身被冷風掃過，我不住瑟縮了下。

 

「唔，你好急。」

 

他咬了一口我的臉頰，因為激動而雙臉緋紅，呼吸也跟著混亂起來，「忍一天了，你說我能不急嗎？」

 

他把我的毛衣也脫掉，將襯衫的扣子稱得上暴力的拆開，弄壞怎麼辦啊你。

 

「哎，你別那樣拆——唔。」我的抱怨才到一半，他對著我的乳尖輕啄一口，接著張嘴含上，舌尖在裡面舔弄。

 

真的很急啊，看來昨天我逗他逗過頭了。

 

我今晚能活著下床吧？

 

「嗯，嗯嗯......另一邊......」

 

他聽懂我的暗示，挑逗起我另一邊的乳首，我逐漸控制不住我的呻吟，夾雜著喘息一下一下冒出，時不時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屏住呼吸，再長嘆出一口氣。

 

他同時褪下了我的褲子和內褲，手指滑進我大腿之間，握住我已經起了反應的性器，不輕不重的前後套弄，我的左腳下意識的懸在半空，僵硬的蜷起腳趾，全心感受刺激和舒適的衝擊。

 

「唔，你、你要嗎......？」我伸手勾住他外褲的鬆緊帶，往自己的方向扯兩下，他把頭從我的胸前抬起來，改為在脖頸上邊輕啃，模糊的回答了聲，想也知道他是想要了。

 

我的姿勢不太方便脫他的衣服，磕磕絆絆的脫到一半，他乾脆自己動手褪下，把兩件布料丟到地板上，和不久前剛扔地上的我的褲子重疊。

 

我的手指摸上他發燙又漲硬的柱體，照著自己的感覺在上面遊走，一下碰到底，一下掃過尖端的點。看他發出舒服的喟嘆，和被碰到敏感處的微微一顫，我勾起嘴角笑，然後他的大手馬上在下面報復回來。我憋著聲音鑽到他胸前，空著的手攬住他的肩膀，繞到後背處。

 

「還敢笑嗎？嗯？」

 

「......不敢不敢。」

 

騙你的，下次還敢。

 

我們先後釋放在對方手裡，他抽出幾張床頭備著的衛生紙，仔細的把弄髒的地方擦乾淨。

 

一想到接下來還有不知道幾場戰，現在特別像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
 

「東西一樣在櫃子裡。」我貼在他的胸膛上說話，聲音被燜在兩人之間。我的語氣極為自然，但空氣卻因為話語背後的意思加重了情慾，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又重了幾分。

 

他的指尖從我的後腰繞過去，指尖在穴前探了幾下，拿出潤滑劑擠在手掌，冰涼的液體和溫熱的手一起滑進我的臀縫之間，一下一下擴張開來。

 

「唔，嗚嗯......可以了吧......」大概是受不了我主動的邀請，他略激動地在自己的陰莖套上拆開的保險套，在外側也擠上潤滑劑，抬起我的雙腿在半空，俯下身直直插入我的體內，一下子的衝擊讓我弓起腰背，閉緊雙眼細微的呻吟著。

 

雖說上次就覺得了，但他的尺寸也太嚇人了。

 

我下半身像是要被貫穿似的，滾燙的熱度被我的壁肉包裹著。

 

我的左手無力的攤在床上，他右手便過來十指緊扣，上一次也是這樣，這大概是他要準備開始動作之前的訊號了。

 

他的眼神不同以往的冷漠淡薄，在情事的過程染上水霧和慾望，半瞇著眼盯著我看，性感得很。

 

「......動啊。」我輕聲給他允許，他便大動作的將下身抽出又重新填滿，我們的肌膚不斷相貼又遠離，激烈引出的汗珠掛在上面，在相撞時融合到一起，分開又牽出一道變形的水痕，像是細胞分裂般，在我們身上各留一半。

 

「啊、啊啊......！嗯......你、你輕一點......。」

 

他偏不聽我的，還變本加厲的加快力道和速度，「昨天，是誰在鬧啊？」

 

「唔，我、我錯了行嗎......嗚？！」

 

真愛記仇......

 

我抱著他的脖子，在他肩窩咬了一口，他捏住我的臉，聲音低沈沙啞，「小貓。」

 

我把他的手抓下來，玩著他的指尖，「那你是什麼......大野狼？」

 

他全程身下的動作都沒停，體力和體格有夠好，累歸累，但爽也挺爽。

 

做完一輪，他重新開了一個保險套，我躺在床上喘氣，他伸手過來把我翻了個面，讓我趴在床單上。

 

我撐起上半身，扭了半圈轉頭看他，掛在肩膀上的襯衫因為慣性從手臂上面滑下，露出我半邊肩膀，「第二次了，溫柔點行嗎？」

 

我用快脫力的語氣跟他商量，他傾身在我唇上落一個吻，眨了眨眼道：「叫老公就溫柔點。」

 

嗯？嗯？？？

 

他從哪裡學到這招的啊？

 

我也不是覺得羞恥，剛剛都做過了，說點好聽話算得了什麼？

 

但也許我下意識還是覺得，我面前的男人究極正經老實，和一切小心機和套路無關，從他嘴裡聽見可愛啊漂亮啊就是極限了。

 

看來我得覆蓋掉這個印象才行。

 

我搭上剛做完一輪的疲累，儘量軟化自己的聲音，在平常懶散的語調裡摻上一點撒嬌的意味。

 

「老公......溫柔點行嗎？」

 

他是個大騙子，做得比上一輪還狠。

 

說好不騙我的呢？

 

臭男人。

 

更可惡的是，似乎是剛才沒聽夠，他在抽插的過程又哄著我喊了好幾次，除了老公還有哥哥什麼的，越來越貪心了。

 

不就是大我兩歲嗎？還想到能讓我叫哥。

 

這輪做完我連罵他的力氣都沒了，只能任他抱在懷裡這裡親一下，那裡摸一下的。

 

「我好睏......帶我去洗澡我要睡了。」

 

我好不容易緩過來，能細微的擠出沙啞的字句，但自己爬起來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了。

 

「嗯，我抱你去。」

 

這溫柔來得太延遲了吧。

 

為我明天的雙腿和腰默哀一下。

 

他給我清理身體時差點又擦槍走火，當場抱著我在浴室又來一次，最後是被我以「再做一次下次就不准做了」威脅，才乖乖妥協把澡洗完，給我套好睡衣和換掉髒亂不堪的床單。我貼在他的胸膛上，在疲勞的驅使下很快就昏睡過去。

 

隔天腰腿果然很痛，這個字典裡面沒有節制二字的混蛋大野狼。

 

但他心虛的給我道了歉，還溫柔的在我痠痛處用手按捏，害我又原諒他了。

 

（十八）

我有個在服飾業工作的姐姐，大了我三歲，一個人住在離我租屋處開車二十分鐘的公寓裡，平時工作忙不常見面，但我們感情還算不錯。

 

某天午休她給我傳了訊息，一連發了十幾張貓咪的照片，是一隻長得漂亮的米克斯白貓，有躺著有坐著，有的在吃飯有些在睡覺，還有幾張看著鏡頭。看著特可愛，要不是我人在公司我都要打滾了。

 

我很喜歡小動物，尤其是貓。

 

［可愛不？］

 

［可愛，牠長大了很多。］

 

［是吧。］

 

這隻白貓是我姐姐在公寓裡養的，幾個月前在下班路上的小巷子裡撿到，身上有一些傷，看著很虛弱，帶去醫院檢查過後還發現肚子裡懷著孕。

 

姐姐家裡原本就養了一隻橘貓，橘色和白色的花紋交疊組成，姐姐就給牠取作橘子慕斯。從小貓時期開始養，現在大概五歲，平時很溫和，但就是有點懶散，姐姐為了控制牠體重別過重花了很多心思。

 

白貓住在動物醫院裡直到狀況穩定，姐姐在家裡準備了一個隔離空間，還拿著沾染貓咪氣味的東西交換給雙方貓咪聞，花了幾個禮拜，才好不容易讓橘貓和白貓適應彼此的存在。

 

照片裡就是那隻白貓，看著精神了很多。

 

［弟弟啊，你有沒有興趣養貓？］

 

［徊徊這幾天要生產了，等滿月我想把小貓送到其他人那邊養，我家沒那麼大空間養一堆貓。］

 

養貓，我確實有想過要養貓。

 

但我住的公寓嚴明禁止養任何寵物，我人再想養也沒辦法。

 

［我公寓不能養。］

 

［那就搬家嘛，反正你很想養的吧？］

 

搬家哪是能説搬就搬的啊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比這裡還好的地方，要是通勤時間拉長，上班下班豈不是更麻煩。

 

［要是真不能養，那你問問你周邊的人有沒有要養貓吧，過幾天出生了我發小貓照片給你。］

 

［行。］

 

下了班，我坐上副駕駛的座位。

 

「你喜歡貓嗎？」

 

我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，看他有些困惑的樣子，就把中午和姐姐的對話跟他說了。

 

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，反而拋出了另一個問句：「你想養貓？」

 

「想，我公寓不能養。」

 

一想到這我又消沈下去，閉起眼睛靠到玻璃窗上。

 

「那我們找一間可以養的房子。」

 

我抓到他話裡的關鍵字：「我們？」

 

他一副被抓包的樣子，捏著下巴用食指擋在嘴前，「嗯，你想不想......跟我一起住？」

 

突然的同居邀請，一下子又打亂了我的心跳。

 

一起住，那不就可以每天在對方懷裡醒來，早上吃過早餐一起去上班，下班還能回同一個家，不用黏糊半天依依不捨地分開。假日到附近超市買日用品，還能一起做飯，賴在家裡不出門就可以見到對方，想見面就見面，想親熱就親熱。

 

怎麼辦，超級心動的。

 

「嗯......我想，我想一起住。」

 

他的笑意從眼角漫開，嘴邊勾起一些弧度，「嗯，那回去找找適合的地方。」

 

「那還要買東西，家裡還能用的就帶過去用。我順便問問我姐那邊有沒有用不到的貓咪用品，我之前在網路上看到一個貓窩很可愛，把小貓接過來可以給牠用，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隻白貓？啊也有可能會混上其他花色吧......」

 

我在腦海裡想像到一半，就聽見駕駛座的人明顯地笑了起來，惹得我偏頭過去看，「怎麼了？」

 

「沒有。」他又笑兩聲，穩定住聲音後繼續說，「看你滔滔不絕的，很可愛。」

 

在紅燈前停下，他彎著漂亮的眼睛看我，眼底被夜晚的燈照亮，「這麼喜歡貓啊。」

 

我不禁紅了臉，被笑了感覺有些羞恥，縮起身子往窗外看，「就是喜歡啊，你不喜歡嗎？」

 

他伸長手把我攬過去，在我唇上親吻，「之前還好，但現在非常喜歡了。」

 

我勾著他的脖子回親一口，他揉揉我的髮頂後坐回去乖乖開車，開口道：「畢竟這還有一隻貓。」

 

回憶被關鍵字勾起來，我不禁回想起幾天前在床上我咬了他一口，他說我小貓。

 

還以為他只是唸我亂咬人呢，還真覺得我是貓啊。

 

但我可不是小貓咪。

 

在我進家門之前，我在他唇上一貼，快步溜到敞開的大門後面，只讓半張臉從門縫鑽出，勾起一絲狡猾的笑，「要是同居了......」

 

「你想一週幾次啊？哥哥？」我沒給他回話的機會，直接把門給關上，雖說他什麼聲音也沒發，但我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波動。

 

我靠在門板上面偷笑，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訊息。

 

［還覺得我是小貓嗎？］

 

［......不覺得。］

 

［你狐狸尾巴都跑出來了。］

 

他撥了電話過來，我放在耳邊接聽，沈靜但又冷漠的聲音從另一端傳出，「懲罰同居以後，你每天都得晚睡。」

 

我貓眼探出去看，他心有靈犀似的剛好對上我的視線，眼神看著和往常無異，但我品出了他準備把我拆吃入腹的意味。

 

我馬上後退了幾步，哪怕知道他現在看不到我。

 

有點怕，但又有點刺激。

 

「別啊，你會教壞小貓。」

 

「我會讓牠待在客廳。」

 

「那我晚上想跟小貓睡的話怎麼辦？」

 

他在那頭沈默數秒，嚴肅回答：「你只能跟我睡。」

 

我拉長聲音表示抗議，「哼嗯——小氣。」

 

我待在安全區域裡說話特別肆無忌憚，走到沙發邊翹著二郎腿躺下，「你是不是就仗著我喜歡你啊。」

 

他竟然果斷承認，「是啊。」

 

我忍不住笑，「還自己說。」

 

「小狐狸。」我聽見他在大門上敲了兩下，叩聲幾乎同時從手機和玄關傳過來，「開門。」

 

「啊？」我從沙發上驚坐起，「什麼？」

 

「你開不開門？」

 

我有些背脊發涼，但嘴還佯裝鎮定，「都、都知道門外是大野狼了，別說狐狸，小羊都不開。」

 

「你不開，我就站著到早上。」

 

耍賴，怎麼想得到這招。

 

他好像越來越不好對付了。

 

我怎麼可能捨得讓你一直站外面。

 

我認命的站起身，戰戰兢兢的開了門鎖，被迫自願把門外的大野狼放進屋裡。

 

「你看。」他一臉得逞的小表情，大步流星把我整個人抱進懷裡，「我就是仗著你喜歡我。」

 

我又好氣又好笑，欲拒還迎的推他的肩膀，「越來越能說了。」

 

他把我摁在牆壁上親了很久，舌在唇齒間毫不留情的掃蕩，在我唇瓣上吸吮著，我覺得我的嘴一定被他親紅了。

 

他順著嘴、臉頰往下親，最後停留在我的脖頸側邊，我那邊有點敏感，忍不住縮起肩膀，抬手想把他架開，反而被穩穩固定在牆上。

 

「給你留點懲罰。」

 

他伸手在我尾椎上一按，「下次狐狸尾巴再跑出來，就再多給你留一點。」

 

他在我脖子上留了個超級明顯的吻痕印，我洗好澡躺上床，用手機的前置鏡頭看，草莓本人絲毫未淡去半分，估計明天還能留著。

 

看來明天得穿高領上班了。

 

（十九）

我們認真找了幾天，才找到一間地理位置和坪數正好的房子，更重要的是房東允許住戶養寵物。

 

等房子的事塵埃落定，我立刻聯絡了姐姐。

 

［姐，小貓我們可以養。］

 

［啊？你房東同意了啊？］

 

［不是，我和我男朋友要同居了，新的地方可以養寵物。］

 

聊天室沈默了好一段時間，才從對面傳來一個遲到的回覆。

 

［皮癢了，對你姐姐我放閃？］

 

［哪有，很普通啊。］

 

［你來接貓那天最好帶點東西，不然你一根貓毛也別想帶走！］

 

［是是，遵命。］

 

在姐姐面前秀完恩愛，我滿意的把Line的分頁滑掉，改為在線上逛起居家用品和寵物用品，看到什麼不錯的都先存下來，丟到和他的聊天記錄裡。

 

［你看，這個睡衣是不是很可愛。］

 

［連身的，有個長耳朵的帽子，背面還有狐狸尾巴。］

 

那邊很快就已讀了，給了我回覆。

 

［可愛，買。］

 

我笑出聲，就是想看我穿吧。

 

但我也想看你穿。

 

［同一個系列還有狼的版本。］

 

［兩套一起買，我們睡覺一起穿。］

 

我腦中浮現出一隻大野狼抱著一隻狐狸，窩在床上互相取暖，溫馨睡覺的畫面，情不自禁露出欣慰的笑，順手把商品加入購物車，剛點下去就看到上頭跳出他給我的回覆。

 

［好，辦完事我就幫你穿上。］

 

你好糟糕，還我可愛的想像畫面。

 

我一定是瞎了，才會在半年前覺得我前任可能是個性冷淡的木頭人。

 

［你怎麼那麼縱慾無度啊。］

 

［你不會真的想同居之後每天做吧。］

 

［我的腰會斷的。］

 

［開玩笑的。］

 

［你不想的話我不會勉強你。］

 

我捏著下巴掃視這段文字，得出一個結論。

 

他就是想，只是他最後的溫柔在阻止他罷了。

 

（二十）

趕在十二月過半之前，我們總算在新家安頓好。基本的床架和衣櫃、桌椅等等，新家裡原先就有附贈，廚房、洗衣間的設備也很齊全，還有一個能看見城市風光的小陽台。

 

知道我們有養貓的計畫，房東甚至把一個狀態還不錯的貓跳台留給我們。

 

舊家的行李數量不多，兩邊的紙箱加起來不過五、六個，再加上一個隨身拖著的行李箱。我和他花了一整個下午整理行李，衣服掛在衣櫃的橫桿上頭，我的掛在右側，他的掛在另一邊。

 

還剩下一些換季衣物必須收拾好，放置在下層的抽屜裡，等到變天再拿出來。

 

如果只有我一個人，我不見得會這樣一絲不苟的，知道東西放哪就隨意地塞進去。

 

但現在是和他一起，我總不自覺的放軟內心，希望這裡每處都能足夠完美。

 

他坐在我身邊跟著摺疊衣物，抓著我的動作誇，「你好會整理。」

 

「我平常沒這麼認真，跟你住才這樣。」

 

他一愣，笑了一下，「我也是，一開始還想著要摺好再放衣櫃裡，到後來直接扔進去。」

 

「真的假的。」我捏起一件短衫擋著臉憋笑，「我在舊家也是這樣，你沒開過抽屜不知道而已。」

 

「不知道我們衣櫃可以整齊多久。」

 

「要是混在一起了，我就穿你的。」

 

他的體格比我大一些，穿上了估計我的肩膀鎖骨得露出一大截，他好像也在腦袋裡想像到了，朝我這用複雜的目光看過來。

 

我勾起笑，「想看嗎？」

 

他把我拽過去親了一口，「不只。」

 

我裝作不懂的樣子，把摺好的衣服互相疊放，捧起來放進抽屜的一角，「怎麼個不只法啊，還能做什麼。」

 

他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我的腰，「你晚上就知道。」

 

才搬過來第一晚就要。

 

果真縱慾過度。

 

「那我等著？」

 

不過我也半斤八兩，但我是被帶壞的。

 

我幾個月前才沒這麼欲求不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