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對頭

      兩人在飯店的吃到飽buffet吃過晚夏口中的「最後的晚餐」，在房間洗完澡——晚夏說看過電影再洗會更可怕，堅持要先剷除後患。

 

      現在二人坐在電視前面的雙人沙發上，悠爾翻著手機查找網路有什麼推薦的恐怖電影。

 

      晚夏腦袋靠在悠爾的肩上，看到了他手機上的一條裂縫，「嗯？你保護貼有一條裂縫哎，雖然好像不是很明顯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嗯？啊，確實有。」

 

      悠爾一開始看這條裂縫很不順眼，非常破壞手機螢幕應有的滑順平整，還容易聯想到晚夏的煩人行徑；但只有這一點痕跡也很難說服自己拿去替換，耗費心力又要多花錢，就這樣和它維持共存，慢慢就習慣了。

 

      他輕輕摸過那條裂痕，當時的煩悶放到現在，留下的盡是懷念，「你知道這怎麼來的嗎？」

 

      「啊，我怎麼會知道？」晚夏一臉莫名，隨口說著，「難不成是我弄的嗎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一臉神秘，「好像也可以這麼說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錯愕地爬起來，對此毫無印象，「哎還真的？什麼時候？是最近弄出來的嗎？我不記得我有碰過你的手機來著......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想他確實不可能猜得到，繼續滑著頁面，一邊公布了答案，「你搬來那天，看到排名的時候我沒拿好手機，摔到地上才裂開的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呆了一下，噗呲一聲笑出來，「真的假的？這個要說是我的錯好像也是，但我是間接的影響，嚴格算起來我還是無辜的吧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嗯，但我那時候就覺得，這條裂縫代表我們之間產生的嫌隙，一看到就很不高興，也很不甘心，越來越想超越你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哦，還有這種含義啊？」晚夏貼過去，從悠爾後腰環抱，在他脖子上蹭，「那你今天達成了呢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嗯，就像我手臂上的傷一樣，換個視角看起來就不一樣了。」悠爾心情愉快，把螢幕秀到晚夏面前，「晚夏，這部好像不錯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親熱到一半，突然眼神死，「我們剛剛不是在說很感人的話題嗎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沒理他。剛剛短暫回憶了過去，讓他想起好幾件晚夏的欠揍事跡，當時他一忍再忍，聽學姐的話想反擊也失敗收場，現在可是報復回來的大好機會。

 

      悠爾操作遙控器打開了那部電影，日式風格的鄉村靈異題材，滴血的破敗標題浮現在全黑的背景上，安靜得一絲音效也沒有，緩緩導入的氛圍更讓人心生恐懼。

 

      晚夏死死抱著悠爾不放，勉強從肩頭伸出兩隻戒慎恐懼的雙眼。

 

      悠爾拍了拍晚夏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背，「我看你恐怖遊戲玩得蠻多的，怎麼電影就不可以？」

 

      「遊戲好歹是遊戲，我可以操控角色和視角，電影我就只是片待人宰割的魚肉。」晚夏看著看著抖了一下，「噫，這個演員怎麼這麼會演，笑容太陰森了吧好可怕......」

 

      「那個架子是不是自己動了？悠爾悠爾你有看到嗎？不是我的錯覺吧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根本沒往角落看，「？我不知道啊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哎！好可怕......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拿起遙控器，「不然倒退回去看一下？」

 

      晚夏搶走遙控器，「不要，別再延長我們看這電影的總時長了！」

 

      晚夏是個越害怕話越多，典型靠聲音來驅散恐懼的人；小時候半夜穿過黑暗的走廊去廁所，總會靠哇哇叫為自己壯膽，偶爾吵醒父母還會被唸一頓，非常委屈。

 

      有個吵鬧的人在旁邊悠爾很難專心，看到一半就對電影失去興趣，轉而偷偷觀察起晚夏的反應；他的五官本就靈動，好像眉毛到嘴角都能自在控制，說是害怕，但又看得入神。

 

      晚夏先前哀怨地說在男朋友面前瑟瑟發抖很不帥，但客觀來說，這張臉很難覺得不帥；再加上一層濾鏡加持，那更是既帥又不失可愛。

 

      電影結束，按照流程跑著工作人員名單，背景迴響著陰鬱幽暗的柔和女高音，伴隨令聞者分不清是水滴或是血珠的落下聲，餘韻無窮，看不見半張鬼臉反而令人毛骨悚然。

 

      晚夏整個人賴在悠爾身上，被恐怖電影抽光了靈魂，正在重新補充能量。

 

      他心有不甘地嘟囔，「雖然嚇死我了，但意外的挺好看的。整體氛圍營造很到位先不說，最後主角其實不是活人，而是十年前的受害者的反轉做得很精彩，難怪評價這麼高。」

 

      悠爾後半段一直分心，很心虛地贊同道：「嗯、嗯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意味深長地仰起腦袋，敏銳地盯上悠爾的視線，「還有，旅館老闆砸碎花瓶，裡面翻出血水和人體屍塊那裡，和音樂配合得很好吧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嗯......」有這段嗎？

 

      晚夏想了想，糾正道：「哦，不對，是打掃阿姨打碎的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啊，是嗎？好像是......」

 

      晚夏瞇起眼睛，輕輕捏上悠爾的臉，「騙你的，才沒有這段，是你說要看電影的，結果你都沒在看啊？嗯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自知理虧，乖乖給他捏著不動，「唔，你反應太有趣，我後來都顧著看你了。」

 

      「看我？」晚夏越湊越近，看悠爾被迫逐漸往後躺，背部靠上沙發的扶手；晚夏似笑非笑，讓人讀不出他的情緒，「哦，看我啊，那好看嗎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莫名有點心慌，哪怕心知肚明晚夏不會對他做什麼，示好地貼著他的掌心蹭了蹭，「嗯，好看啊，你最好看了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捧起悠爾的臉，狠狠親了他一口，分開前在對方下唇輕咬，廝磨著，「答錯了，是你才最好看，記住了嗎？」

 

     悠爾此刻特別的沒脾氣，放任晚夏野生動物一樣的親親啃啃；放映結束的電影自動暫停，房間瞬間陷入一片寂靜，剩下接吻時發出的細微水聲，和悠爾時不時被咬痛的哼聲。

 

      「就說你像小狗。」悠爾手揉著頸側的溫熱處、不確定有沒有被弄紅了，一臉擔憂，「紅了嗎？」

 

      晚夏撈了一波福利，感覺剛才被迫觀賞恐怖電影的心理陰影都被治好了，歡快地搖小狗尾巴，趴在悠爾胸前，「沒紅，怕紅了你沒辦法出去要揍我。」

 

      悠爾不太滿意，為自己平反道：「我不會揍你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投降地舉起手，「修正，怕你罵我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嗯，這倒確實很有可能。」悠爾彎眼笑笑，看了眼桌上的電子鐘，「現在才八點半啊，還不到很晚，出去散散步嗎？」

 

      「夜晚散步！」晚夏對這個提議相當感興趣，情緒轉換特別快速，興奮地從沙發上爬起來，雙眼亮晶晶的，「五樓好像有個中庭花園，就算是晚上風景也很漂亮，我們去那邊！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把準備溜走的人扯住，慢慢拉回衣架前面，「晚上更冷了，穿外套再出去。」

 

      「啊，穿這件是不是太大件了？感覺好難悠閒散步。」晚夏捏起大衣的袖子端詳，這質料保暖效果十足，但太過厚重，顯然不太適合搭配散步行程。

 

      悠爾皺起眉頭，「但中庭算半個戶外了，直接出去會很冷，感冒怎麼辦？」

 

      「嗯——哦，我想到了，我們去商店那裡買現成的外套如何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在心裡衡量了下，同意了這項提案，「嗯......那也行，先下去吧。」

 

      在二樓有一整條的家常品商店街，開設有迷你超市、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、美妝店或藥用品店等等，滿足日常生活中的各項需求。

 

      服裝店位在走廊的中間，晚夏捏著一件連帽外套遞到悠爾面前，強烈推薦，「悠爾悠爾！這件有同款不同色的，我們買這個好不好？」

 

      悠爾後退了半步，面有難色，「為什麼它帽子和衣襬後面連著奇怪的裝飾？」

 

      「什麼奇怪？」晚夏又往前遞了點，想讓悠爾看清楚外套的絕妙設計，「貓耳朵，貓尾巴，明明就超可愛的！」

 

      悠爾也是覺得設計很可愛，但那是穿在小朋友身上才有效果，他一個成年男性只會社會性死亡，實在不適合。

 

      悠爾堅定拒絕推銷，把晚夏的念想重新掛回架上，「我不想穿這種衣服走來走去，換一個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肉眼可見地超級失望，在心裡天人交戰了一番，還是乖巧地妥協了，「哦，好吧。」

 

      悠爾有些哭笑不得，這個人怎麼那麼擅長一臉委屈。

 

      他輕輕撫著晚夏的髮頂，「還是可以買同款的，但貓咪就別了。」

 

      晚夏和悠爾並著肩在衣架前面，拎著外套在身前比劃，買了兩件一黑一白的情侶外套，材質保暖但又足夠輕便，總算讓兩個人都覺得滿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