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 內斂
當你自己就好,這聽起來是很自由的答案,但太過自由也令人難以捉摸。
悠爾一般會想在這講個道理,正經解釋一下其中的不切實際,探討一下所謂真實的自己——但此時此刻心跳快得亂七八糟,連耳邊的血管的流動皆清晰可聞。
悠爾發現自己意外的很吃這套。
也許喜歡就是沒辦法講道理,如此任性又囂張,熱烈又引人矚目,和他喜歡的人一樣。
都講到這份上了,自己總不能輸。
悠爾很想表現得雲淡風輕一點,向他萬年不動的表情看齊,但耳朵就是特別叛逆,紅到滴血,根本不留餘地。
「那......我,明天,幫你買早餐。」他像個機器人一樣,說一字頓一下;晚夏笑得很歡,一連說了幾個好,高興到尾巴止不住地搖。
悠爾心裡想到,深淵裡好像也不是兇殘猛獸,就只是一隻大狗。
晚夏像在說悄悄話一樣,問:「那你答應我了?」
悠爾不太自在,正在努力讓自己盡快習慣,「......嗯,我答應你了。」
晚夏忍不住想獲得一個交往後正式的男朋友抱抱,但剛湊過去就被悠爾弓起手臂架住,聽見一句:「等一下......先把早餐吃完。」
晚夏心裡想的是都這樣了早餐居然優先。
嘴上回答的是好我馬上吃完。
完成了悠爾要求的吃飯流程,晚夏很自覺的把垃圾收拾乾淨,手洗了也擦乾了,滿面笑容地對著悠爾張開了雙臂。
悠爾盯著面前的人,不解他幹嘛不像剛剛那樣直接抱上來就好,這樣不就是自己要主動了。
......算了,反正遲早要習慣的,這也算是一種實踐證明。
跟那個夢比起來,擁抱算小兒科了。
悠爾輕輕攬住了晚夏的肩背,臉貼在他的頸窩側,暖熱的溫度圍繞在二人相貼的四周,露出的肌膚相碰,燥熱又滾燙,昭示著緊張亦或高昂的情緒在流動。
晚夏的手臂扣上對方的窄腰,腦袋在人家臉側蹭,還真的像一隻大型犬。
悠爾皮膚白又臉皮薄,被蹭一下就臉紅。晚夏頭枕在悠爾肩上,看著人家肌膚慢慢泛起粉,心裡像被小貓掌撓了一下又一下,還軟呼呼的沒伸爪子,幾乎等同於撒嬌。
他手覆上悠爾的頭頂,直順的髮絲細碎柔軟,在指縫間安靜服貼。
總算是撸到一隻不會過敏的貓。
超可愛的那種。
悠爾掙扎著想掙脫懷抱,晚夏反倒更是收緊手臂,「再多抱一下嘛。」
「很、很熱。」對方說話的氣息掃在脖子上,悠爾癢得又扭了一身子,抬高下巴架在了晚夏的肩膀,眼神落在他毛茸茸的後腦勺,揪了一下他的髮尾,「放開。」
晚夏被這一扯往後一仰,轉過那張欠揍又囂張的帥臉,笑著眨眨眼睛,「如果我不放開怎麼辦?」
悠爾對這語氣感到很久違,略不悅的瞇起眼睛。在一起之後嘴又開始欠了?
悠爾的勝負欲彷彿制約反應,經不起來自晚夏的挑釁,在此刻又復燃起來,但還尚矜持的羞恥心又不允許他做出什麼太出格的行為。
思索片刻,他腦中浮現的是那個罪惡的搜尋網頁,位在擁抱後面的下一項行為。
悠爾不動聲色瞥了眼晚夏勾起笑的薄唇,是沒勇氣直接貼上嘴,退而求其次往旁邊一偏。
晚夏的臉頰突然落下一點柔軟,湊近的悠爾長長的睫毛輕顫,嘆出的氣息直撲而來,團簇在下顎線條,往鎖骨延伸而去。
悠爾見晚夏突然僵硬,想趁著手鬆開跑路,想不到晚夏伸長了手又把自己拉回沙發上,天旋地轉半圈,他被壓在了椅墊上躺著,輕輕鬆鬆被控制住。他沒鍛練過力氣,實在比不過體格差距。
晚夏此時也紅了眼角,眉頭壓低,嘴上掛笑,瞳底卻不見有笑意。
「偷親我,我怎麼會讓你逃跑。」晚夏一隻手像手銬一般扣著悠爾纖細的手腕,高舉過頭頂壓在沙發墊上;另一隻手捧著悠爾的臉頰,指節輕輕一捏,俯下身子,兩人的距離近到鼻尖相碰。
四片唇瓣的距離非近非遠,好像再動一下就會貼上。
悠爾心底一緊,喉間發出一段微小的嗚咽,不住閉上了眼睛。過了一會,只聽見一聲輕笑,右眼角被溫柔的親了一下,他訝異的睜開了眼睛。
「幹嘛。」晚夏揶揄地調笑著,「期待我親你的嘴?」
悠爾空不出手,只能踹他一腳。
「哎好痛,在一起多久就家暴。」晚夏垂下眉毛原地開演,好似真的受委屈似的在悠爾頸肩輕蹭。
要不是手還結實地緊扣著人家的手,伏在人家身上壓制,可能還會挺像個受害者。
「晚夏......」悠爾幾分無奈幾分暴躁又幾分羞恥地開口,「你再壓我今天都不理你了。」
小學生一樣的威脅,但對晚夏效果拔群,立刻就直起身子正襟危坐,乖巧。
悠爾把自己從沙發上撐起來,甩了甩被壓痠的雙手,看晚夏在那裝正經,複雜的心緒回歸成一片綿軟,像棉花糖,柔軟帶甜。
他覺得可愛,莞爾笑了。
晚夏眼曈一動,被這總是可愛,無例外撩人心弦的微笑勾了魂;再次將臉靠上去,額頭相抵,一臉認真的詢問:「可以親你嗎?」
他的手撫在悠爾臉上,拇指擦過他的下唇,將要吻在何處不言而喻。
這次晚夏沒怎麼用力,悠爾很輕易就往後躲開了,手撫著被蹭過的下唇,眼神微閃,「還......還不行,我覺得我還沒準備好......」
晚夏笑著再把人攬過來,「好,那親這裡。」說著,又在右眼角下一吻。
悠爾指尖碰上方才被親上的地方,嘟囔著,「這裡有什麼特別的......」
「嗯?你不知道嗎?你這裡有個淚痣啊。」晚夏捏了捏淚痣附近的皮膚,軟軟的,「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就看見了,超級好看。」
「你什麼時候......你是挑釁的時候看見的吧。」悠爾掃他一眼。
被翻舊帳的晚夏一噎,反駁道:「不是你先諷刺我的,我那天很累哦。」
裝可憐戰術起了作用,悠爾輕輕嘆氣,眼一閉,腦袋往椅背靠,「......我們還是別翻舊帳了。」
晚夏贊同點頭,「嗯,很好的主意,我們現在都可愛。」
「哎對了。」晚夏摟著悠爾晃了一下,「我可以跟別人說我們在一起了嗎?嗯?」
悠爾掀開眼皮,「......跟誰說?」
「朋友......我不會誰都說的,就琰余,上次迎新還有社團見過的琰余你記得嗎?他之前就知道我喜歡你了。」
「啊?......他怎麼知道的?」
「是我發現喜歡上你之後那天晚上,我還在混亂,睡不著,就找他聊了一下。」
晚夏笑笑,再把人摟緊一點,「其實我那時候,發現自己喜歡你還挺驚訝的。」
悠爾發現的時候比他更驚訝,倒也沒什麼反應,按照自己的情況隨口問:「因為你原本覺得你應該很討厭我?」
晚夏急忙否認,「不是不是,而且我本來就沒那麼討厭你......我驚訝的是,那時候真的好安靜。」
「我一直都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,喜歡往最盛大最歡快的中心點鑽,待在那好像能找到全世界最開心的東西。」
「所以,我是沒想到,我會在那麼安靜的情況下,對一個內斂的光這麼傾心。既然這麼喜歡熱鬧,過去的我也理所當然去想,我應該只會被盛大到刺眼的存在吸引。」
「但我錯了——我更喜歡你。」
「如果你想要公平,這部分可能辦不太到。」
「因為你對我一笑,我整個人都給你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