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回擊
「第二關是避開關鍵字,每個人抽一張寫著某個詞的卡片,自己不能看內容,得舉在頭頂上;透過話術和引導去釣別人說出他們的關鍵字,同時觀察別人的反應猜測自己的關鍵字,一旦說出口就淘汰,要起身離場到外圍觀賽。」
「遊戲進行五分鐘,哪隊留下來的人多就勝利。要是能將對面全數淘汰,除了勝利的三顆,還可多拿到一顆骰子。」
關主說明完規則,朝著悠爾一行人說道:「萬陽叢中一點冰這一組可以選一個人不參加,因為對面只有四個人。」
組內的幾個人互看,猜拳決定誰下場,最後的結果是林靖靖休息一回合。
「那我就在旁邊加油吧,我也確實不太擅長鬥智。」林靖靖說著,「交給你們了。」
晚夏一臉自信,「沒問題,一定贏。」
兩組人馬排隊抽著卡片,悠爾突然聽見晚夏驚訝的聲音,「哎?剛剛才發現,這不是琰余嗎?居然遇到了,什麼運氣啊。」
晚夏口中名叫琰余的男生看了他一眼,也有點驚訝,「人這麼多還能遇到?」
雖然悠爾不認識這位琰余同學,但他很認同這句話,不自覺地點點頭。
他們兩個聊了幾句,悠爾沒仔細聽,但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,好像在哪裡看過。
哦,對了,是社團招新參觀那天,晚夏旁邊一群人之間的其中一位。
晚夏認識的人未免太遍佈各地了吧。
「需要我放水嗎?」晚夏嘲諷著好友。
琰余從高中就認識晚夏,對這種挑釁早就習慣了,兇狠回一句,「滾。」
悠爾在心裡想,這個人罵得挺好。
抽完卡片,八個人圍成一圈坐下,悠爾掃了一眼其他人的關鍵字,在腦子裡思考著。
「為了防止有人不說話,來挑個話題怎麼樣,比如喜歡吃的東西如何?」晚夏率先開了頭,悠爾聽得心驚膽顫,他是不怕說出關鍵字嗎?話這麼多。
「我喜歡吃甜的,最喜歡的是巧克力,而且要牛奶口味的。下一個誰要來?」晚夏視線在全場繞一圈,落在悠爾身上,「悠爾?」
「我......」悠爾用眼角餘光瞄著其他人的反應,有幾個人手指攥緊,嘴角繃著。
「喜歡吃什麼?」晚夏若有若無的再強調了一次,悠爾瞬間起了點懷疑心思。
不只是因為正在玩爾虞我詐的遊戲,晚夏通常這副表情叫他名字,基本都是有所預謀。
悠爾裝作思考答案,對上晚夏笑盈盈的雙眼,也不知道是準備幫自己還是害自己。
「......肉。」
晚夏有點驚訝,「肉?」
「嗯。」悠爾不在乎晚夏的反應,他看向剛才觀察的幾個人,敵隊閉上了眼睛輕輕吐氣,隊友肩膀微微一塌,晃晃了腦袋。
都是很微小、裝得很自然的動作,但悠爾都捕捉進眼裡,猜測自己的關鍵字大約是「喜歡」。要不是他懷疑晚夏反覆說這個詞有詐,特意跳過,恐怕開局就淘汰了。
悠爾有些無奈地看向繼續進行對話的晚夏,想到上一關結尾的「失誤」,有點疑惑他到底想不想贏。
對面一位同學貌似是個吃貨,情緒起來連遊戲規則都忘了,一不留神多講了幾個,隊友還來不及阻止,他已經在「拉麵」二字爆炸淘汰。
琰余對著淘汰的隊友罵,「笨蛋,講那麼多幹嘛。」
吃貨同學心態堅強,一臉正氣凜然,「為了食物而亡,我不虧。」
「......我們這隊恐怕要完蛋。」琰余絕望的話音剛落,口袋裡響起一陣鈴聲,他皺起眉頭抽出手機,「誰啊,這時候給我打電話——」
「好,出局!」晚夏壞笑著也掏出手機,上面顯示撥通給琰余的畫面,看見自己螢幕畫面的琰余瞬間定格,緩緩抬頭,一臉想撕了晚夏的表情。
對面剩餘的兩名隊員淡笑著,幽幽飄出一句,「我們隊要完蛋了。」
接連淘汰掉兩個人,大家瞬間謹慎了起來。誰也不敢亂說話,開口之前得多想三秒,一邊觀察周遭一邊試探。
對面一位黑長直的女同學捏著下巴,緊張兮兮地碎唸著,「看來說得籠統或具體都很危險啊,我們換個話題如何?」
尹友夢贊同道:「可以,換你們定。」
「那......做過最叛逆的事情?我是高中上課在教室後面煮火鍋。」
晚夏忍不住讚嘆:「太強了吧,什麼口味?」
「鴛鴦鍋,一邊麻辣一邊牛奶,下一個誰來?」黑長直視線繞過眾人,猶豫地想點雷知下一個回覆,而尹友夢舉手搶答,「我來吧我來!」
悠爾瞳孔縮了一下,正要出聲制止:「等......」
尹友夢同學挺來勁,話就脫口而出,「我想想啊,我高中時在學校的——」
「淘汰。」黑長直女同學笑笑:「學校。」
話都沒說完突然被淘汰,尹友夢難以置信地拿下卡片一看,果不其然上面寫著學校。
悠爾才發覺,這都是黑長直故意套好的。話題並沒有限制在學校裡,但她回答了高中的事蹟,讓人腦中容易往學校的方向思考。
而且,剛剛她一開始的緊張和猶豫、想點另外一個男生也是故意的,直接點名容易起疑心,乾脆讓人自行上鉤。
晚夏剛剛淘汰兩人,感覺不會上當;雷知看上去是比較謹慎的類型,而活躍的尹友夢是最容易主動舉手的不二人選。
尹友夢站起身,扼腕離場,「啊,可惡!我有好多東西能說呢。」
......原來她是真的想說。
晚夏說了自己曾和教官在高中你追我趕幾條街的豐功偉業,講得活靈活現,引起眾人發笑,而後這個話題便到了悠爾頭上,他一時想不出有什麼叛逆事蹟可以說。
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叛逆過。
悠爾覺得沈默太久不好,誠實回答,「我不知道,我想不到能說什麼。」
「沒東西能說啊?」晚夏在旁邊笑,「也是,你看起來就是乖寶寶,要不然再換一個?」
雷知摸摸腦袋,一開口震驚隊友,「還要玩多久啊,都有點餓了,有沒有點心能吃啊。」
全場瞬間陷入沈默,他驚慌地左右張望,滿頭霧水,「啊?怎麼了?」
晚夏一臉同情的拍他的肩:「淘汰了,雷隊友同學,居然是自掘墳墓,什麼樣的運氣啊。」
「啊?!我想說應該不會再和吃的有關了!我的怎麼是點心!」
「好了好了,下去。」晚夏把淘汰隊友推走,眨了眨眼,抬起頭朝現場問了一句,「哎,還剩多久啊?」
黑長直也好奇,回頭問關主,「關主,我們剩多少時間?」
「一分鐘,還有,同學你淘汰了。」
她一臉驚恐,不自覺啊了一聲,把手放下來,「什麼......我的詞是『時間』?」
晚夏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,「通常人最掉以輕心的瞬間,是剛剛有人被淘汰的時候。」
黑長直不甘心,但很快就笑著服了,「原本想再多拉一個人下來的,大意了。」
場上只剩下三個人,悠爾發覺自己似乎沒什麼貢獻,有種躺贏的不適感。
起碼騙到一個人也好。
剛才雷知並不是平白無故提出問題的,對方剩下最後一個關鍵字,上面寫著「沒有」。他可能是想把話題引導過去,可惜深思熟慮依舊挑錯主題,不慎將自己拖下水。
晚夏到現在都沒說出自己的詞,不曉得是猜到了答案,還是單純的運氣好。
不管是哪個都無所謂,順便當作是上一局結尾的報復,悠爾要利用他一下。
「晚夏,我問你。」
晚夏顯然沒想到悠爾會跟自己搭話,愣住片刻又勾起嘴角,「什麼?」
「你上一關是故意的,還是不小心的?」
「啊?你說什......」晚夏這下笑容也撐不住了,心虛地蹦幾個字又被打斷。
悠爾更冷淡了,「你知道我在說什麼。」
兩個隊友突然針鋒相對起來,剩下的敵對同學和圍觀群眾都傻了,紛紛低語討論起來。
晚夏要笑不笑的表情僵在臉上,看著悠爾冷漠到凍結的雙眼,罕見地有點慌,「這,就不能等一下再——」
悠爾拍上他的額頭,把卡片拿了下來,「能,反正你現在不能說話了。」
卡片上的字詞清清楚楚:不能。
晚夏一臉天崩地裂的表情,其他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,只有悠爾一如既往,照樣是人群中最冷的一點冰,他問道:「怎麼了?有意見嗎?」
敵對同學冒了冷汗,眼裡滿是混亂和問號,下意識回覆一句:「沒有......」
「那就好。」悠爾輕輕鬆了口氣,隨著時間結束的哨音響起,把手放下來,「淘汰。」
對面僵硬地看向手裡的牌,才反應過來自己上鉤了。
悠爾也瞄了眼自己的牌,和他猜測的一樣,答案是「喜歡」。
晚夏還沒從震驚之中緩過來,想問幾句又有點底氣不足,「悠、悠爾......?你......」
悠爾收起原先帶刺的氣場,就像剛剛的表現只是在演戲,又或者是反擊成功,氣消了。
「通常人最大意的瞬間,就是剛剛有人被淘汰的時候。」悠爾沈靜地復述一遍晚夏的台詞,「不是你說的嗎?」
晚夏一時間分不清楚,他是在針對自己,還是要拐騙敵人。